她出嫁後,見湘雲反倒少些,內心也非常惦記,聽賈母提起“孤兒寡母”也是傷懷,哽咽道:“可不是麼?誰想到大爺那樣和藹樸重的人偏不長命?隻不幸大娘和雲mm……”元春見她們對著垂淚,忙上來安慰了,黛玉也怯怯地上來牽了賈母的手,寶玉更是撲到賈母懷中,鬨得賈母顧不上墮淚,被孫兒孫女們哄得開了懷露了笑。
這鼏兒乃是賈母的侄兒,忠靖侯史鼎、保齡侯史鼐的堂兄,史鼏父親與賈母原是同胞姊弟,最是手足情深。賈母因著弟弟早逝,便格外看顧史鼏,直如兒子普通心疼。老保齡侯也因著遠親弟弟早逝,對這大侄子也格外愛情,接來府中如同史鼎、史鼐一樣贍養,乃至比親兒子還要疼上三分,臨終去時,再四叮囑史鼎、史鼐要與史鼏兄弟和睦,相互攙扶。
待趙氏身子好些,再把嗣子和湘雲接回家去。如此幾次,趙氏病著的日子多,湘雲和史浚在忠靖侯府便住得久些。直到史浚大些,讀了詩書,識了禮節,曉得嗣母病了,作兒子的要在跟前侍疾。喬氏遣人來接,他總說要在趙氏床前奉養湯藥,因此不去侯府。喬氏見他過繼來的兒子,如此仁孝,內心又愛又讚,更是疼他,他不去,喬氏也不勉強,隻派了親信嬤嬤來幫趙氏措置家務,兼著照看高低幾個主子。
黛玉見她們姊弟親熱,也不去打攪,放動手中的茶盞,拿起本子坐到一邊臨起本日的功課來。寶玉和元春說了一回話,因內心惦記取黛玉一人無聊,忙轉頭來看她,見她勤奮,這才放下心回身與元春說話。元春又看了一回寶玉的課業本子,拿著硃筆一一批了,好的圈了起來,不好的則指給寶玉瞧了,又細細說是佈局不好,抑或是筆劃錯了。親手握住寶玉的手,帶著他在紙上寫了幾個錯字,一一說了輕重轉折之妙。
寶黛一一答了,賈母讓她們兩個坐到一處玩耍,仍舊轉頭與湘霏說話:“這麼說,你大娘可又犯病了?如何她的身子弱到這個境地,一年倒有八個裡是臥病在床的,這也便可慮了!”湘霏亦是煩愁感慨,忍不住紅了眼圈道:“可不是麼,大娘老是哀毀過分,高傲爺登仙後,那裡見大娘暢懷過一刻。”說到這話,賈母眼中也簌簌滾下淚來,強忍悲聲道:“那裡想獲得鼏兒那樣年青,就拋擺下她們孤兒寡母去了呢?”
元春恨得戳了幾下寶玉的額頭,嗔怒道:“看你還調皮不淘?喝個茶也能倒渾身。幸虧茶不燙。若如果沸水,還不把你身上燙起一層皮?今後還不細心些。”寶玉夙來非常敬愛元春,這會子見元春柳眉倒豎,似嗔似怒的模樣,不由得誠懇認錯道:“下回必然謹慎。”元春這才作罷,見他靈巧羞怯的模樣,內心不免疼到了十二分,心軟地摟著他溫溫輕柔地勸了好些話兒,親香了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