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史湘雲前幾日頭一回由嬸孃們帶著出門做客,非常見地了一番北靜王府的繁華繁華,也在很多勳朱紫家的太太奶奶跟前露了臉,攢了一肚子的話想與人說。可她與家中堂姊妹並不投機,也就一向忍到了榮國府,才氣痛快說道一回。

邢夫人驚得眼睛都瞪大了,叫身邊的迎春悄悄碰了動手臂,才倉猝拿帕子諱飾著低頭不語,免得一會兒又讓人揪著作筏子出氣。較之邢夫人,王夫人城府就深很多了,無需探春在旁多事,就能保持住麵上的神采,隻是看著史榮媳婦的眼神卻難掩龐大。

賈母撐著笑模樣讓她們都各自去忙,等人都退下去了,才沉了神采,命剛從小庫房裡頭出來的鴛鴦去瞧一眼史湘雲那邊兒。

話兒說的再和緩,細品起來隻要一個意義:她們史家的大女人,年事漸長,按著賈母的話,是已經長大知禮節廉恥的了,要細心男女大防,天然再不能同榮國府的表少爺一個院子裡含糊住著了。

林家那頭連話都不肯接,目睹著一時半會斷無迴旋餘地,薛家母女又進了府裡,近水樓台,賈母本還想借史湘雲與寶玉從小的情分擋一擋,好讓薛家熄了心機,這會兒卻也不成了。

不管說的是俗是雅,大至王府裡樂工吹奏的名家樂譜,小至茶水滴心衣裳金飾,隻要史湘雲提起的,薛寶釵總能曉得此中的典故亦或來源,一一細聲說與世人聽,才學之高直叫史湘雲心悅誠服。且薛寶釵有了這般的才調,還是姿勢安閒,毫無驕貴之色,待姊妹們和順戰役,更令史湘雲直接因為知己,相見恨晚。

可惜賈母拉著人記唸了半晌多年前的舊事,又說了會兒兩位史侯兒時的趣事, 史榮媳婦守著下人的本分陪著唏噓湊趣過後,還是提及了此行的端莊事。

史湘雲這返來榮國府,不止四個有麵子的嬤嬤押車, 史家內院的管事媳婦也親身跟著來了。這媳婦的婆家祖上是跟著第一代忠靖侯出世入死過的忠仆, 又無父母兄長,不知姓氏宗族, 便由老侯爺賜了史姓,在家中極有臉麵。

問完以後,史榮媳婦闆闆正正的端坐在杌子上,麵上還恰到好處的帶著些對老姑太太的奉迎之意,彷彿方纔那句話,隻是她一個忠心耿耿的老仆隨口一提,並不是史家的主子們借她之口表白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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