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不是有那話:‘台上小人間,人間大戲台。’那篆兒到年紀了,春情策動,雖行動不雅,究竟也不是甚麼大罪惡,你跟媽和嫂子說,就不去究查也吧!不管如何說,我們比來的日子都不如何好過,不是嗎?”
“我們也須早籌辦好問起來的答詞,老是丫頭小廝不對,我們作主子的還虧著哩,能扳連到那邊去?蝌兒你歸去跟媽跟嫂子說,算不很多大的事,見怪不怪,聽其天然吧!歸正我們是不知情的,明白嗎?”
鋤藥就跟寶玉到了城門外,寶玉下了馬,鋤藥也就上馬,寶玉把本技藝裡的韁繩遞到鋤藥手裡,拍拍他肩膀說:“多謝了,多年來你跟焙茗,就是我的朋友。明天我是當真的,我是真的要削髮當和尚去了。你曉得我們兄弟姐妹裡,已經有那四女人先一步,削髮當尼姑了。”
“有凡人活獲得百年?就按百歲算,千年也有十幾代了!十幾代的繁華,為甚麼要等閒勾消?十代後就算都成了土饅頭,那也值得,足資高傲!實在更早的前人,孟夫子,他說得更敞亮,叫作‘君子之澤,五世而斬’。五代繁華也不能輕褻呀!何況前五代本錢耗光了,後幾代還可再重新積累起。”
“這兩匹馬都交給你,另有頓時的東西。你能夠隨本身設法行事,也能夠帶著兩匹馬去闖江湖。更穩妥的是帶若他們回府裡去,就跟他們說我去五台山當和尚去了。”
“因之人間,在檻內鬥爭,纔是人生常態。分開常態,去何為麼檻外人,對家屬不負任務,你對你本身聽任自流,充其量成個令人側目標畸零人,究竟有何意趣?你平日中那妙玉等的奇談怪論毒害太深,本日一打躉的給你個棒喝,你再執迷不悟,可真真傷透我的心了!”
那晚垂垂下起雪來,是北地那種乾雪,雪不成花,隻似銀粉般落下,冇幾時院子裡就積得冇過鞋麵。麝月內心發慌發堵,問寶釵要不要再去問,寶釵點頭,讓她且去睡下。
樂昌公主衰頹門前磨破鏡,麝月不信逢檀雲;偏能穿荊越棘來,且待重圓照花菱。駱賓王在獄始覺蟬音苦,悔將才情附庸碌;不盼赦令入囹圄,麵壁求得真醍醐。
“說得好!恰是要你把內心裝著的晾出來曬曬,敢情你真的是要根絕人間,要走那出世的路了。那出世的路偏而窄,我們大觀園攏翠庵的妙玉就現擺著是個例子,他自稱檻外人,把我們全叫作檻渾家。又道甚麼自古來最好兩句詩是‘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那兩句真是千古妙句麼?你是聽來感覺有如仙樂還是心生蓮花?那千年鐵門檻,豈是能夠隨便輕瀆的,人能活得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