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哈哈的談笑聲,骰子搖擺聲,絡繹不斷,又有人叫人把風,又說各處田房事件如何了,有人出來,兩人趕快走了。
“哪有,府上統統都好,小的感激還來不及。”興兒隨口對付塞責,並不是甚麼話,都能隨便說出來的。
“奶奶多慮了,那些不過是我的寒微見地,我也不敢仰仗府上作威作福,求個衣食無憂便充足了。到時候全憑奶奶開恩放出去,便是主子的造化了。”興兒道。
俞祿在搖骰子,還傳出來咀嚼飯菜的聲音。
“是。”興兒躬身,內心不由自主打了個突,固然他一貫秉公辦理,但小人居多,還是怕擔憂又有甚麼懲罰,內裡做事的經常要提心吊膽,是以暗自揣摩不已,一言不發地跟在秦可卿身後。
興兒倉猝攔住了她:“野火燒不儘,東風吹又生,奶奶,凡是有人的處所,都會有這些事。一來珍大爺壓得太狠了,誰都不滿,又怕又怨。二來奶奶管得了一時,也管不了一世,物質上的東西能激起人長進,可他們也需求精力上的宣泄。三來一懲罰,大家都有罪,我成了告發的人,還不是千夫所指了。”
“賴二爺也是用心叵測,那天璉奶奶、寶二爺、小秦相公過來,珍大奶奶、小蓉大奶奶都說了,不準指派焦大,不要管他。偏生賴二爺看不慣府裡的肮臟事情,硬是讓焦大去,可巧,焦大一口氣吐出來了,天哪,我當時嚇得是魂飛魄散。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嘿嘿……”
“天下冇有不散的筵席,我能在這裡呆一輩子不成,何況,有些事情非主子所願,大要上雖是和和藹氣的,公開裡刀光劍影,終不如一小我過的好。”興兒笑了笑,轉移話題:“奶奶隻曉得此中的好,卻不知天下事難全,奶奶跟小的看看便知。”
“我另有兩句:牛鬼遺文悲李賀,鹿車荷鍤葬劉伶。”賈寶玉收起了紙張:“明兒你有甚麼事,能夠來找我,上回我讓人找你,誰知你不來了。”
“寶二爺謬讚了,主子何故克當。”興兒退了幾步,心想:前麵還好,前麵牛鬼遺文悲李賀,我如何聽著像是在祭奠我啊,恐非吉兆。
至於那天麝月被派來找他,興兒更想不到,他正在入迷的時候,王熙鳳和賈寶玉都散了,也冇看到王熙鳳是何神采,秦可卿叮嚀:“興兒,你跟我到賬房來,我們算算會芳園的帳本。”
“你為甚麼一味想著要出去?”秦可卿沉吟道。
“大老爺過生日,大節下豈有不樂嗬的,那周管事是個傻帽,來來來。我這老婆子坐莊,大師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