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迎春腕子上一根明黃絲絛的功效,馮唐也不急著去西山,就也一會子打發人去買小點心,一會子買了崑崙奴麵具的給迎春。
瞧那馮紫英滿嘴的義薄雲天,又怕話多了在馮唐跟前暴露馬腳――畢竟她但是假裝不曉得穆老三是誰,耍賴認下的寄父,就乾脆誰的話也不端莊理睬,一會子肚子餓,一會子獵奇街上小把戲的消磨光陰。
賈赦聞聲肩輿裡悉悉索索的抽泣聲,又看馮唐抿著嘴意味深長地看他,恐怕在一群同僚麵前丟人,也不敢問,隻倉促地對馮唐一拱手道了謝,也不再瞧賈璉陪著南安老王爺打馬球,忙叫服侍在一旁的費大、王善保領著肩輿跟著他進了西山大營,直進了分給他的一間潔淨院子,進了房裡,坐在插了幾根孔雀尾的粉彩大花瓶下,捧著茶就蹙眉等人出去。
賈赦望著迎春腕子上的明黃絲絛,心機一轉,想著迎春必然又趕上天子了,不然就算是馮唐也拿不出如許一根金燦燦的絲絛來,咳嗽一聲對可兒說:“這邊冇有女眷,你跟了你費大叔提了水,去屋後洗漱了,再給女人籌辦下熱水來,今早晨就留在前麵屋子裡歇著吧。”
饒是本來不在乎迎春,但看他不在家,賈母、邢夫人、王夫人不肯給他一份薄麵關照迎春,賈赦也不由地怒了起來,紅著眼睛說:“哪怕我再不好,老是她親孫女,竟找都不叫人好好地找一找!”生著氣,也不問可兒如何出的府,隻揮手對費大、王善保說:“籌辦了肩輿,明兒個一早回城,劈麵跟她們算賬去。”
賈赦聽迎春竟然認了穆老三做天子,又惶恐不安又大喜過望,好半天望著迎春,“你比你哥強多了,若你哥見了,一準趴在大街上就喊起萬歲來。”珍惜地拍了拍迎春的臉頰,“就在這住兩天吧,容我想一想,拿了甚麼藉口去給你姑姑存候。”
賈赦蹙眉,“一個毛孩子生日,特地打發人疇昔,顯得太湊趣了。”
“多謝女人拯救之恩。”可兒在肩輿福了福身,隻感覺現在再想起賈赦來,也感覺賈赦慈眉善目、誠懇忠誠得很,待要問是誰救了迎春又救了她,見迎春豎起一根手唆使意她噤聲,便誠懇地閉了嘴,半響說了一句:“女人救了我,從今今後,隻要女人叮嚀一聲,可兒若能辦到,毫不推讓一下。”
瞧著滿天繁星下城外芳草萋萋,萬籟俱寂,不時有孤鳥驚飛,迎春隻做出困頓的模樣,不叫可兒跟馮唐、馮紫英搭上話,打著哈欠靠著可兒,就催著肩輿快向西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