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鳳看也不看李長安,吃力爬起,顫顫巍巍從懷裡取出一麵銀鏡,藉著房裡透出的燈火,他看著鏡中與之前英挺麵龐雲泥之彆都朽邁模樣,手一抖,銀鏡跌落。
“你有遺言?”李長安愣住行動。
貳心念一動,彈壓氣海的九層道台上四靈尊中青龍尊光芒高文,東方木氣主朝氣,臨時止住了血肉衰竭,但下一刻便被那詭異道韻衝得分崩離析,李長安像有千萬隻小蟲蠢蠢欲動要吞噬他的血肉,他一轉念,朱雀尊中赤炎振翼而起,如火神降世,這回便遏止了詭異道韻。
他一揮劍,一道無形無色的劍氣被雨滴勾畫出霧色的淺痕,將天井中一株杏樹斬斷,悄無聲氣,此前追逃時他並未儘力脫手。
每一滴雨珠冰冷肅殺,如宰殺萬物的秋之金氣,蘊涵著殘落殘破的道韻,這一刻李長安曉得了杜鳳的修為已然種道——殘破之道。
長靴踩過水地的吧嗒聲響起,李長安走到杜鳳身邊居高臨下看著他,收刀回鞘,這時杜鳳已冇威脅。
“你不是杜鳳,你是葬花劍,薑青。”李長安淡淡道。
正欲退,利差囊餘光暼到屋裡昏倒不醒的兩個女子,便站定原地,手中刀刃一卷,滴水不漏,把雨珠攔下,與劍氣相碰,鏘的一聲,劍氣消逝,李長安吸入漫卷的水汽,忽覺體內每一寸血肉都如秋風中的花瓣逐步殘落衰竭,非常詭異。
李長安立在屋簷下與他對峙,將心神沉入八荒刀去看他的因果,隻見他身上黑線數道,皆模糊約約,即便儘數斬了,也冇法告終他的性命,而一旦動刀去斬因果,李長安渾身修為瞬息就會蕩然一空,若仇敵未死,反而會讓本身墮入窘境。
杜鳳退到半途,腳步一個趔趄,滿頭青絲刷了牆灰似的敏捷變白,麵龐如抽了氣的皮郛,充滿皺褶,已成了行姑息木的老叟模樣。他跌落天井中,渾身沾滿泥水,衰弱喘氣著,眼睛卻睜得極大,怔怔望著上空,緩慢滴落的冷雨滴滴打在他臉上
李長安未脫手,杜鳳又道:“莫非你也是憐香惜玉,纔來阻我殺人?”
說著貳心中一動,想到在上官家曾見到的那兩人也是來俊來城尋葬花劍,眼中便瞧見杜鳳身上多了一道黑線,遙遙連向俊來城東邊。如此,他殺杜鳳的掌控又多了一分。
雨淋下,頭髮貼在他臉上,他渾身濕透,卻不顯狼狽,他隨便挽了個劍花,安靜道:“兄台為何窮追不捨?秦流月雖是美人,與你卻也隻要一麵之緣,莫非為了她你便要與我以命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