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桓的言下之意,便是救人也行,分開也能夠。念雪固然身負劍技,畢竟從小在宮中長大,不曉得江湖險惡,湊過來看了看缸誹謗僧,毫不遊移道:“既然此人冇死,我們救他一命豈不是積福?”
楊桓心道一聲不好:“這裡荒郊野嶺的,一所燒燬多時的草廬裡俄然呈現一個死人,並且看模樣方纔死去不久,豈不是怪哉。”
半夜時分,荒山草廬,一口大缸內竟然藏著一個受傷而死的和尚,饒是楊桓膽小,也嚇出了一身盜汗。藉著微小的火光,楊桓見到和尚的眼角微微抽搐,彷彿感到到了火光,臉上的肌肉悄悄跳動一下,本來隻是傷重,卻並未死去。
楊桓心內冇有了主張,不想參與進凶惡的江湖紛爭裡,卻又不能見死不救,隻好撓了撓光亮溜溜的頭頂,轉頭朝念雪和扶桑和尚道:“這小我冇死,隻是受了傷罷了,我們要不要救他一救?”
慧鍔排闥之時,門頂木框上掉落下簌簌灰塵,迷了慧鍔的眼睛,把慧鍔嗆得連連咳嗽,揉著眼睛轉過甚朝楊桓和念雪道:“看來這裡好久冇人居住,你們過來吧。”
楊桓將火摺子朝缸口湊了湊,隻見傷僧越有三十許年級,生得闊口挺鼻,邊幅剛正,隻是麵如白紙,肩頭衣衫分裂,固然看不清身上究竟有多少傷痕,卻在缸底留下了很多獻血,稠密的血腥氣催人慾嘔,猜想定是受了極重的傷勢。
慧鍔被楊桓一番夾槍帶棒的誅心之語拿捏住,張口結舌了半天,竟然說不出一句辯駁的話,隻好寂然歎了口氣:“施主說的對,是小僧一時迷戀性命,豈不聞佛祖在大家間割肉喂鷹,捐軀飼虎,多麼的慈悲胸懷。小僧既已入得佛門,便應當時候謹遵佛祖教誨,小僧這就去了。”
楊桓取出隨身照顧的火摺子,吹燃後舉在手裡,悄悄將柴門推開,隻見草廬中空間狹小,隻要一桌一榻罷了,均被厚厚的灰塵覆蓋,軒窗上的窗紙破裂不堪,模糊透進微小的月光,加上火摺子的光芒,將屋子裡映照得毫髮畢現。
楊桓見慧鍔說得悲壯,到底於心不忍,拍了拍慧鍔的肩膀笑道:“鄙人方纔隻是跟小徒弟開了個打趣,試問我大唐恢弘大國,清平天下,那裡來的甚麼山精鬼怪,小徒弟固然疇昔拍門嚐嚐,隻不過是向仆人借個臨時歇息的落腳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