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處近二十年的君臣，莊伯陽對蜀帝的每一個行動後的意義都體味得清清楚楚。眉毛挑起，看似輕浮，實則已是成竹在胸，等著臣子應和了。
“你莫當我被嚇胡塗了，朕還不曉得現在老宋家宮外頭就剩了蘭陵王、廣陵王兩脈了？淨說屁話！”
“師弟與我固然在論道上互有分歧，但此事斷斷不會兒戲……”
童生撲在他的懷裡……或者說“掛”更貼切一些。
“莊卿家……不會身故吧？”末端，蜀帝幽幽地問道。
就在他以為本身就要吐血身亡之際，乍然聽得“長生”二字，他隻覺懷中一輕，舒暢了很多。
“陛下聖察……”莊伯陽也曉得本身是在踢皮球，但天命就是天命，即便是曉得蜀帝會如何挑選、曉得將來蜀國會朝著強大還是式微走下去，他也不能說。
“嘁……”
“噗――”
應得幾句，半晌後莊伯陽見無迴應，告罪一聲，吃緊退去。
柳安樂心中複興殺念。
在遭受變故之前的二十年間，柳安樂一向覺得他能夠嘲弄天下統統人――乃至於如果他也見過上天的話，這上天也是他嘲弄的工具。
蜀國天子宋元燮十五歲擔當大統，算來又是十五年疇昔了。
是愁先生的弟子莊伯陽。
走得近了，更是見這童生拍拍老翁臉頰，聽聽老翁胸口，吹吹老翁唇間，煞是焦心。而那老翁，眼看著是進氣多出氣少，怕是活不成了。
問吊時，將犯人雙手反綁，站在活門上黑布矇頭，然後在頸子繫上絞刑繩。當履行刑者拉開活門後，犯人雙腳懸空，作踩水狀，掙紮不了多少便不再轉動。此時犯人的身後多呈“問天”狀，最顯而易見的，是頭部向天瞻仰，似不甘，似將滿腹委曲向天申述。
一聲短歎，宋元燮饒有興趣地看著與本身朝夕相處的老臣子，莊伯陽心中一虛，低下頭來。
“臣不敢揣測……”該有的態度已經融進了他的骨子裡，這句隻是天然的反應罷了，就像是人做了好事，被問到的時候總會急不成耐的先否定一樣。
此人是當朝丞相莊伯陽，是在儒生們眼中“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莊伯陽。
莊伯陽五十三歲出山，跟隨蜀帝十五載，明麵上他與蜀帝是忠臣明君，暗裡裡倒是忘年之交、刎頸之交――他們之間，另有著那麼多少同門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