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貴妃看著本身指尖那鮮紅的丹蔻,終究沉聲叮嚀道:“承謹這一中毒,高廷芳兄妹必然會絆在宮中。我派出去的人算算日子也該見到人了,南平那邊使節不是說正在路上?皇上夙來疑神疑鬼,我倒要看看到時候他還能不能至心信賴他們!”
他挪動膝蓋轉過身,見她已經換上了一身素服,粉黛不施,釵環儘去,看上去反而清爽脫俗,他方纔自失地笑了笑。
韋鈺原覺得和樂公主是不想給戔戔一個衛南侯侍妾披麻帶孝,更不肯意在公主府辦這麼一場喪事,因而過來尋他實際的,可聽到這麼一番強捺肝火的話,他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和樂公主卻被他笑得心生羞惱:“你笑甚麼!”
當和樂公主徑直闖到閣房時,她就隻見韋鈺正跪坐在床前幾步遠處,彷彿泥雕木塑普通。她疇前的印象中,韋鈺向來都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永久不會垂下頭來的桀驁人,可此時那昂揚著的頭顱卻低垂著。即便聽不到哭聲,可她卻彷彿聽到了那無聲的哀號。
“去給我找一身素色衣裳來。”
“我笑母親活著的時候,冇有接過兒媳敬茶,乃至都冇有真正看過一眼,現在她不在了,她的兒媳卻情願替她籌辦後事。比起我這個混賬不孝子實在是強太多了。”
當聽到和樂公主分開時逃也似的腳步聲,韋鈺不由低低笑了起來。這笑聲中卻儘是悲慘和哀慟,刺耳刺耳,當久久笑聲停下時,他方纔低低自語了起來。
可韋鈺在餬口起居上從不苛待和樂公主,幾個敢怠慢的下人早就被殺雞儆猴,她們卻也不敢攔著,一麵倉促追上的同時,一麵卻還不得不苦口婆心腸安慰。何如和樂公主一起一言不發,一向到了韋鈺起居的那座屋子時,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自顧自地快步闖了出來。
見和樂公主神采陰晴不定,一個婢女就謹慎翼翼地說道:“公主,大人現在正在正室守著……守著那一名,您看……”考慮再三,她畢竟不敢直接把瓊娘稱呼為太夫人。
“承睿,既然你不肯意爭,那麼……我來爭!”
“如果皇上情願,立時三刻就能封宮,更不要說小小一座仙居殿,既然之前冇封,現在冇封,那麼今後也天然不會封。”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韋貴妃連眼皮子都冇有眨動一下,彷彿麵對的不是韋家迄今為止最大的危急。
他悄悄握住那隻冇有涓滴溫度的手,低聲說道:“娘,你不會白死的,彆人也不會讓你白死的。可兒子畢竟不能如你所願,走那條光亮正大的坦途。是你幫我下定的決計,我會拚儘儘力去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