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可敢隨父赴死?”
乃至有一些年青氣盛的少年直接衝至遊氏塢壁下方,指著城頭大聲唾罵遊氏欺軟怕硬,色厲內荏。
遊氏馬隊在持續耗損後,已經不敷百數,固然對於平台四周的那些下邽縣署的鄉勇而言還是一大威脅,但是他們所麵對的倒是遠超他們倍數而又悍勇數倍的弘武軍卒,衝勢刹時被斬斷,陣型也在瞬息間被切割!
望樓上久無回聲,反而是平台周邊那些鄉眾們垂垂騷動起來,俄然一個年青人衝出來,望著劈麵大吼道:“遊公,往年我也敬你是我們鄉中老烈,莫非本日尚無一爭存亡勇氣?戰又不戰,降又不降,守此孤壁,又有何用!”
“舊怨再陳多少,不過遺人笑柄。我本日安然慷慨,爭勝也罷,待死也罷,你確是又輸給了我。”
王猛這裡沉聲厲言,話音剛落,火線翟慈已經闊步行上來,戟指王猛頓足道:“王丞你受行台遣用,乃是為了佐我播治鄉境,卻非為你一人窮逞意氣。我鄉徒久受亂世殘害,但也未有一日敢輕棄此身,固然各自聚堡自守,但塢牆以外,寸土寸地,俱是我關中兒郎血淚!此鄉烈骨壯氣,雖不彰顯,但未有一日敢失!天中大將軍固然壯誌雄闊,但我也恐他未敢儘用三秦兒郎之壯烈!”
“老賊,你欺我詐我……”
十幾息內,遊氏騎眾便被儘數搏鬥一空,固然也有幾個弘武軍卒受賞落馬,但也無甚大礙,各自再攀回頓時,直向後繼而來的遊氏步兵衝殺而去。這一去,更如猛虎深切羊群,交叉之間踏出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途!
“以是中間是要教我何事?關中受害,莫非天中就有害?沈大將軍生來吳地貴子,天中故來非是其鄉,何故現在能雄踞彼處,征討四方?論及山川所恃,大江通途莫非不及四關之險?沈大將軍弱冠之年便統軍北上,馳騁中原,搏殺賊趙,複土千裡之遙,王聲遠播諸夏之地!”
“老賊,你所趁不過晉軍借勢於你……”
講到這裡,王猛嘴角已經噙起嘲笑:“但是你們諸位呢?言則俱是關中彪悍後輩,據此尺寸之地妄圖自誇,不敢履足目外六合,柵欄以內了此殘生!四關尚且不能安境,戔戔四牆便可為天險?即便偷生,得趁幸運,三秦血氣、天府悍民,早已經被拘養成一群驚弓之鳥,狐鼠之輩!”
從這點而言,王猛對這些關中人的評價實在非常中肯,塢壁不但保衛住他們的生命,更直接壘砌在他們內心,一旦心內塢壁坍塌,他們便會惶恐失措,所謂的民風悍勇,更像是色厲內荏的虛張陣容。這無關乎本性勇怯與否,而是長年世道毒害在民氣留下的瘡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