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琅琊僑郡連當下戔戔民潮都經受不住被一衝即潰,可見也隻是虛張陣容,氣力不過微微,那就捐軀掉好了。民潮誠是可駭,但也絕難耐久,有了琅琊這一目標讓鄉眾宣泄不滿,來日宿衛出動清算局麵也能更輕鬆一些。
發覺到這一絲蹊蹺,台內這一次倒也果斷,直接派兵圍困張氏位於長乾裡的祖宅。但是張氏族長張混直接以仆人杖木拒捕,立於庭門以外叫屈,宿衛當中一部分丹陽籍甲士臨陣背叛,竟然保護著張混攻奪城門衝出建康,直往曲阿而去。
逃竄途中,大量吳人鄉眾圍攏在任球四周,一個個神采焦炙的發問道。
“任先生,沈司空他、他究竟……”
就在這類要命的時候,本來消逝已久的沈氏部曲再次呈現在了都南,以梁公沈維周弟子任球為主,叫喚著血債血償的標語衝進了都南,本來不過隻要兩百餘人眾,但是很快殘存在都南的吳人鄉眾部曲們便紛繁躍起呼應,步隊很快便強大至三千餘眾,繞著都南掃蕩一圈。
異變橫生,台輔們這才認識到局勢的嚴峻性,告急集結其他幾部宿衛,前去琅琊境周遣散那些堆積起來的鄉眾。
同時,台城也在節製近畿周邊一些丹陽望宗人家,比如張氏、紀氏以儘早前被吳人大力打壓的陶氏。在應對這些民禍的時候,本地的鄉宗望族具有著天然的上風。他們是鄉願、鄉望的代表,一旦他們被按住,那些動亂公眾們便也會很快停歇下來。
另一側褚翜也點頭說道:“琅琊僑置近畿,民亂本非一時之禍,往年也頻有鄉鬥滋長。目下畿內維穩還是首重,即便鄉禍發作,自有宿衛馳援。讓他安守當下,不必悸動於懷。”
在極短的時候內,任球便在都南堆積起了四五千人眾,這已經是吳人在京畿周邊剩下的最後一股力量。由此也可見沈充遇襲遁逃以後,這些吳人遭受瞭如何嚴格的打壓,要曉得都南但是有著小吳興之稱,全盛期間單單沈氏一家便何止這些人數。
王允之聽到諸葛恢隱含挖苦之言,便咬咬牙膜拜下去:“目下都內各家,共鳴已成,長輩一人去留,實在已經無損局勢。反倒鄉土若生禍變,於我等青徐鄉眾實在難以稱善。鄉禍因我一人而起,長輩願單身歸鄉,以性命守禦鄉土不受賊害!”
聽到任球的答覆,又有大量吳人鄉眾泣號於野,任球則揮動動手臂叫喚道:“三吳夙來壯烈雄出,斯須以內必將義軍蜂起,另有江北多數督豈能坐視鄉眾遭此傷害!累累血債,唯以飲血報還,傖賊目我為嘍囉,我殺傖賊,亦如割草!請諸位鄉親隨我一道,我們痛殺琅琊傖賊窩巢,再待南北強援馳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