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罪民……唉,奔勞半生付予流水,此身苟活也隻是惶恐度日。使君大恩無覺得報,隻求來日論罪議定以後,以此罪身投獻門下奴事償恩。隻可惜部曲多離散,深恐不能了償大恩……”
一起南行,越靠近大江,王愆期的絕望便越深厚。終究在橫江渡口登船的時候,他一頭紮倒在庾翼腳邊,痛哭流涕道:“罪民久來為晉祚奮獻薄力,乃至不敢妄作私計,現在一時舊怨情激,未料是以見惡梁公。即便受責加刑,不敢是以抱恨。隻求使君念我勞苦舊事,能夠全我父老妻兒性命。”
劉綏聞言後也是一喜,欣然報命,待到庾翼將手令交來,馬上放下劃子返航登岸。
聽到王愆期這麼說,庾翼目光便閃了一閃,又稍作安撫叮嚀王愆期放心,便讓人將他安排在船中艙室裡。
這件事說到底固然王愆期有錯,但也並不是完整錯誤方,阿誰鄉宗羅氏一樣罪有應得。沈哲子若就這麼簡樸便將王愆期斬殺而後奪其部曲,這對於徐州軍融會治下也有著倒黴的影響,意味著沈哲子太不尊敬這些軍頭了。
更何況,沈哲子也要考慮到一旦私行正法王愆期將會帶來的卑劣影響。即便不考慮江東朝廷的台輔感受,他也要顧及江北一眾軍頭的設法。
現在再想起來,實在當年大兄的死也透出幾分古怪。當時同業的沈哲子不過一個少年罷了,哪怕再如何少賢高才,但就連本身在連番遭受劇變都驚駭不已,而沈哲子則反應的太平靜了一些。後續諸多局勢生長,沈氏總能將好處最大化,也不得不讓人思疑。
若非沈氏異軍崛起,在那場變故中實在王家本該是最大贏家,乃至藉此打掃王敦反叛留下的卑劣影響都有能夠。
但是當這權位不再,他昔日具有統統隻會讓他成為旁人眼中的羔羊肥肉。正因他是從江北動亂中崛起,才知儲存於此世的凶惡與艱苦。以是這也意味著,將來的江北幾近冇有他的安身之地。
“國之勳柱?哈,往年我募集鄉眾,為晉祚藩籬死戰江北,又知吳貉何人……我、我,多謝使君活我,此恩畢生難忘!”
庾翼聽到這話,當即便皺眉不悅道。
“你這待罪之身,莫非還不知本身罪實?梁公諸多陳言,將要由我呈送台中,稍後你也先去都下廷尉待罪,固然罪不至死,但奪職監禁也是不免。另有,梁公國之勳柱,豈會因私怨構陷良臣!此一類話語,你若再長掛嘴邊,口舌生禍,屆時我也一定會再援手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