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無垠、冇有甚麼參照物的水麵固然輕易讓人迷途,但這一片池沼漫衍的諸多河洲,富強的蘆葦水草幾近覆蓋大半河麵,顯得混亂無章,想要挑選出精確的通道,一樣不輕易。
田尼這會兒也驀地僵在了那邊,雙眼彷彿都被解凍,呼吸更是完整停頓。一向比及親兵們一擁而大將他拉過來團團包抄庇護起來,他才彷彿幾乎堵塞普通大喘著粗氣,披掛在身上的甲片因為顫抖而不竭碰撞摩擦,臉上汗水更是會聚成流,倒灌入難以閉合的嘴巴中。
正在田尼專注打量水麵的時候,數丈外一叢蘆葦蕩中俄然響起一串野鳥拍打翅膀的聲音。田尼循聲昂首望去,臉上頓時綻放異彩,將那一尾幸運逃生之魚拋在腦後,弓箭上挑對準那一隻被驚飛而起、長長尾羽且色采斑斕燦豔的野鳥。
本來這隻是一點微不敷道的插曲,但是接連失手,卻讓田尼表情變得更加暴躁起來,怒聲吼怒,將船板都跺得砰砰作響。
田尼持著弓大步轉行過來,看到在水麵上撲通掙紮的船工,稍稍一愣,繼而便抬頭大笑起來,伴跟著張揚肆意的笑聲,他抬起手中弓箭驀地一射,正中那船工咽喉。本來尚在掙紮的身軀驀地停頓下來,而後便緩慢下沉,泛動的波紋中間很快便汩汩冒出連續串赤色氣泡。
而後刀槍俱都劈來,他手裡還握著那箭桿,寂然與田尼倒在一處,口鼻俱有血水沁出,身軀微微抽搐,那瞪大的雙眼裡倒映著田尼的模樣。眼下這兩人竟然有幾分類似,就連抽搐的節拍都有一種奇特的同步。
目睹這一幕,汲郡兵頓時發作出一陣壓抑不住的騷動聲,船與船之間,驀地變得混亂分離起來,無數人丁中收回不受節製的嚎叫以宣泄那難以接受的震驚。
但就算如此,他們也不敢稍有鬆弛,偶或探出頭去劈麵撞上那些槳舵激起的水浪,略微感受一點涼意。
“敵、敵襲……”
“莫非有人偷作漁獵?”
衛水是黃河北岸一條不甚著名的支流,發源於魏郡,自汲郡注入黃河,本身河道不算深闊,常常黃河水漲,總會產生程度輕重不一的倒灌。
一箭落空,田尼神采更加丟臉,彷彿要與那尾魚角力普通,又從箭壺中緩慢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繼而抬腿踏出船舷,半身探出船外,凝睇著微波泛動的河水彷彿要再將那尾已經擺脫束縛、逃出世天的河魚給找出來射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