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諸多鼓譟，足足過了一個多時候才漸有消停，沈哲子這才笑語開口，倒也並不直言世人所言多錯謬，隻是感喟道：“但是方今之世，胡虐中原，乃千古未有之大變數，《春秋》未載之大哀思。何故胡虜小患竟成傾天之大禍？前賢未有教我，至今還是蒼茫。”
“兵者喪事，絕非隻是運籌帷幄當中，決勝千裡以外。戰陣慘烈，流矢亦能奪人道命。甲盾雖堅，一定能夠庇護無傷。我麾下此將莫仲，本為士家後輩，但向來不以出身為鄙，每臨戰陣，忠英勇戰，多有先登陷陣之功，現在已成六等襄武，軍主之選！”
校場內世人聽到這話，此中相稱一部分都透暴露絕望之色。他們當中不乏世祚傳承的擔當人，並且凡有家聲舊望之人，也多早已入品待用。但是現在沈哲子直言這一部分人俱都不會收錄入軍，直接就將在場相稱一部分拒之門外了。
韓晃早已持弓站在了數丈以外，莫仲領命以後便也背身而行，站在了校場空位上。
身受世人諦視之眾，莫仲不免稍有侷促，但見沈哲子滿眼鼓勵之色，還是奮發精力上前拜道：“末將領命！”
“好懦夫！”
這標準相對於淺顯的募兵天然要刻薄很多，單單騎術一項便充足磨練人。
且不說一眾當兵有望的世家後輩，倒是一眾無舊聲可誇的豪門後輩們表情變得熾熱起來。但是他們也歡暢未久，接下來沈哲子就要讓他們見地到軍事殘暴的一麵。
但是莫仲站在原地卻一動不動，任憑那幾箭劈麵射來。箭矢緩慢，肉眼幾近難以捕獲，隻聽篤篤幾聲輕響，箭矢俱都釘在了莫仲身後箭靶上。
如此重選之下，終究得以參軍的卻不敷五十人。
沈哲子講到這裡，便轉望向莫仲，笑語道：“莫仲，可敢在一眾同袍麵前，與韓侯稍作演武？”
兩人箭壺射空以後，才勒馬返回。這時候場中已是鴉雀無聲，或不足悸或有所思。
“用事以來，不敢冒進，唯以謹慎之心，而持王師雷霆之勢，小得淺功，乃是惡胡天厭，不敢自美。暮年奴賊勢大，天意莫測，現在兵鋒利磨淺用，總算小窺天意仍眷晉祚。有識者皆奮誌昂行，可知奴滅未遠。”
韓晃也知駙馬是成心重用這出身貧寒的勇將，兩輪箭射以後便將手一招，旋即便有兵眾牽來兩匹戰馬。兩人各自翻身上馬，便在校場內一追一逃的開端對射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