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充聽到這話,眉梢已是飛揚,抬手按在沈憲那乾皺的手背上,笑語道:“叔父何故恃老頹聲?現在我家冠纓持圭,庭門大旺,惡事不侵,正宜長養形狀,久視繁華……”
現在沈家固然親故諸多,不乏良選,但是鄱陽作為一個新斥地的好處範圍,初期的運營還是要放在自家人手中纔會放心。並且鄱陽這個處所,河澤山嶺浩繁,不乏山越等蠻部占有,早在舊吳年代便是江東之患,想要治穩,不能用一庸人拚集,必必要有手腕和資格。
沈充聞言後便笑一聲,擺手道:“再說罷,實在冇有良選,那就州內擇一親善賢才。”
此時夜色漸深,但家宅內卻還是燈火透明,熱烈得很。訪客們固然已經分開,但在都內的族人們卻都儘數返回,內表裡外人聲鼎沸。
當然僅僅隻是本家遴選的話,彆的人選也不是冇有,比如暮年奉先帝之命前去吳興勸降的沈禎,以及西宗沈憲的幾個兒子,也都有資格擔負太守。但題目是,這些人血緣乾係已經淡泊,乃至分宗已久,算起乾係靠近與否,較之幾家姻親都要冷淡一些。
沈家東西兩宗,本也冇甚麼舊怨,暮年分宗,隻為避禍。現在合一,道理上倒也冇有甚麼邁不疇昔的坎。畢竟東宗勢大較之暮年的西宗都遠遠超越,就連吳中那些顧陸舊家比起來都相形見絀。
不知不覺已經議論了一個多時候,沈充為了等兒子還冇吃晚餐,待到家人再來催促,便起家往前庭去用飯。
沈充那邊確有夙願達成的高興,隻是沈哲子略有幾分不滿。時下這些大族,真是魚龍稠濁,賢愚難辨,沈家東宗這裡因為暮年的一場分宗,家風保持的還算不錯。但是西宗卻實在有些不堪之人和不堪之事,乃至於不乏人竟然敢借沈哲子的名頭在外招搖。
西宗的沈憲本日也來此,沈充趕緊倉促上前見禮,垂首道:“叔父來此,如何不令人傳喚一聲?充竟久留於內,實在是失禮!”
沈哲子是不能體味老爹那種根深蒂固的血緣情懷,在他看來,沈家東宗完整有了自主流派的資格,實在不必再去強求追溯。更何況,哪怕同為一族,也未見得就能完整信賴。且不說當下琅琊王氏的喧鬨,厥後另有太原王氏,舊怨悠長,相互失勢便恨不能將對方置於死地。
講到這一點,便有些難堪了。沈家武宗舊底,如果說要找幾個善於軍事的族人,倒是不缺,比如現在便在東揚軍任事的沈伊、沈默等族親,都是久參軍旅軍旅的老將,在打掃東揚州境內蠻部可謂軍功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