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尚在驚詫之際,席中已經響起一個氣憤近乎吼怒之聲,那剛被沈哲子清算過一次的邢嶽驀地自席中躍起,大步往上衝去,戟指陳勉怒喝道:“詩有雲,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北地羯奴,廢弛神州,即便僭製,如何能稱之國鼎!堂堂中原冠帶男兒,與逆賊共戴一天已是平生大恥!如此狂悖之語,無恥之尤,不異於禽獸之聲!狗賊敢為此想,也配自稱丈夫!”
“駙馬,狗賊猖獗浪言,是否要格殺當場?”
那陳勉一時激憤講錯,心內也是不乏忐忑,但是在聽到年青人如此唾罵,心內已是怒極。他本身亦非軟弱之人,當即便跨步迎了上去,瞪眼著邢嶽喝道:“豎子大言,你是要試一試我劍刃鋒銳與否!”
“狗屁不通!”
講到這裡,沈哲子神采已經漸有陰冷:“不獨陳君,另有你們諸位,大抵也因為道暉過江而各故意悸。比方雄鷹振翅,雀鳥憂其喙下之蟲。耳聽畢竟為虛,我倒但願你們真能過江去看一看,我家在江東是如何陣容。若真為流派私計,此鄉未有一樁可勝於我吳中鄉土。”
沈哲子站在那邊,神態有些龐大,這個陳勉的說辭固然讓人有些難以接管,但何嘗不是代表了時人一種遍及的心態。這世上並非絕大多數人都有壯氣義骨,更多的還是隻想求得一個苟活。
而劈麵的陳勉聽到此言,隻是嘲笑,神態中不乏諷刺。江東王臣?他固然平生未曾過江,但也傳聞過沈家在江東暮年劣跡。相對於本身隻是說說罷了,對方纔是真正的悖逆流派。不過在打動以後,他也確切有些後怕,如果真在這裡產生了牴觸,他這一行隻怕很難勝得過沈哲子所帶來的人馬。
不過未待他回身,另一席上郭誦和杜赫已經都站起來,郭誦抬手將剛纔緝獲的配刃丟了疇昔,笑語道:“小子雖是智淺性躁,純義一點已經可取!毋須彷徨,塗中還非羯土,豈無忠義安身之地!”
“陳君這麼說,彷彿真覺得我是孺子可欺?真抱愧,你不能走。也請諸位幫我留客,畢竟本日會聚不易,今後或是天各一方,或是陰陽殊途,一定另有再見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