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崔孔瑞,舊友相逢,竟是如此倨傲見我!”
沈哲子聞言後卻笑語道:“此心安處,即為故裡。崔先生情願長留我家,若其心能適意,溫公又何必要能人所難而責備義?賢居我家,受惠實多,言何叨擾。”
這時候,沈哲子才行進閣中,坐下來將崔琿所蒙受的災厄報告一遍。溫嶠聽完後,神態更加龐大,沉默很久,掩著臉長聲感喟道:“孔瑞你這番災害,是代我受過啊……”
言道此節,溫嶠臉上也透暴露一絲無法:“不能返國神州,不能祭奠家廟,此身獨存何益?早知眼下如此,何如恪守於北,亦能慷慨以赴國難,共襄一場壯烈!”
崔琿淡淡一笑,翻開薄衾暴露殘腿。
溫嶠略一沉吟,便表示任球在火線帶路。他與沈家固然冇有甚麼交誼,但其家救濟崔琿又榮養至今,不管如何他都要有所表示。
崔琿聽到這話,眼神中掠過一絲神傷,口中卻笑語道:“溫太真德不彰於我,纔不善於我,與你為友,已是折節而交,何必掃榻相迎。”
“太真你獨立於江東他鄉,可知維繫艱钜。我又非途窮了無去處,何必再來給你增加更多煩憂。沈氏主家虐待我等劫餘廢人,而我也實在無求於外,於此了結殘生,於願足矣。”
“這、這……”
沈哲子趕緊避席答道,過後更是行出門來,給這兩人留下一個獨處空間。
再見到沈哲子,溫嶠不免細心打量一番。他對沈哲子的體味實在未幾,隻是在一些禮節場合見過幾麵,至於其他都是道聽途說的體味。
兩人固然彆離日久,但舊誼倒是深厚,跟著扳談漸久,久彆而來的陌生垂垂褪去。特彆崔琿所思所言都差異於江東時人所感,更將溫嶠拉回阿誰相互相互扶掖,展開眼便要麵對諸多窘境的光陰,那一段光陰的經曆,固然困苦但卻充分,現在回味起來,較之在江東整天玄談、人浮於事的餬口,更有一類彆樣的情素滋長。
崔琿感喟一聲,旋即便開口安穩溫嶠道。且不說當年勢與他所蒙受災害本就冇有直接乾係,即便是有,他這一番災害也是躲不過。當年幷州方麵固然有此議,但他家與當時越府氣味稠密的東南朝廷本就冇有太深厚的靠近感,何況他家也乏甚玄風傳承,即便過江,一定能如溫嶠普通安身下來。以此罪咎,實在冇有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