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侯快快請起!”
流民的悍勇不須贅言,但缺點則是渙散成性,打得起順風仗,韌性卻要稍遜。郭誦能在這麼短時候內將他們練習得進退有序,已經算是可貴。將來幾場戰事曆練下來,一定就會遜於時下各家經心培養的部曲。
講到這裡,他話音又頓了一頓,然後才說道:“然兵者大凶,能戰隻是一節。於此以外,尚需敢戰。力可養,氣難生,畢竟要血浪中浸淫幾次,纔可稱得上是精兵。這些兵卒不乏北地遊勇,劫餘之眾,力量倒算皆備。若真遇兵事,一定能每戰必勝,但也可進退有序。”
郭誦聽到這話,神態更是衝動。朝廷見疏他們這些北地執兵流人,但是剖心自問,他們所思、所感、所為無一點虧於朝廷!哪怕道途行絕,山窮水儘之時,仍不甘心屈於胡虜蕃治之下,不遠千裡而來再拜王廷!
“李、李使君……”
郭誦聽到此語,眼眶頃刻間紅了起來,南渡以來梗在貳心口最大心結還非本身境遇的不堪,而是故主李矩歸天已經數年之久,但卻至今不得朝廷封諡。對於他們這些滎陽舊部而言,關於李矩的封諡不但是簡樸的一份哀榮那麼簡樸,更意味著他們過往在北地浴血奮殺、抵當羯胡的儘力究竟有偶然義!
沈哲子聞言後不由點了點頭,常日練習再如何充分,但冇有經曆過真正的戰陣廝殺,畢竟是一群烏合之眾。在真正的烽火磨練之前,若能保持一個嚴明的軍紀,積重成習,已經算是很有氣象了。
沈哲子尚是第一次在外人麵前透露北伐誌向,聽到郭誦的答覆,當即便大笑起來:“我正要仰仗郭侯虎將之威,輕取石逆滿門首級,豈能為仆人差使!”
實際如此殘暴,很多跟從南來的滎陽舊部或是銷聲匿跡,或是轉投彆方,這不免讓郭誦更加悲忿哀傷。若非當時剛好沈哲子存眷到他讓他看到一絲轉機,隻怕他也要返回北地投一塢壁當中了此餘生。
沈哲子望著那些結束了一天的練習,流連在溪流邊,在落日下打鬨玩耍的兵卒們,雙眼熠熠生輝,繼而又轉望向郭誦,沉聲道:“我之夙願,則是能相帶同道之人,飲馬大河,笑談渴飲匈奴血,壯誌饑餐胡虜肉!待到當時,郭侯可願同我北上?”
因此當時憑藉於李矩的流民帥郭默便私行出兵攻打祖逖,自此相互之間埋下仇隙。李矩當時作為郭默的主公,天然也就承擔了這一份仇怨。現在祖逖固然不在了,但是作為其繼任者,豫州祖約卻還手握強兵,對時勢具有極大的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