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宏指著那連綴的水田不乏自大道:“今夏一季,我家於此已墾畝數千餘頃,季後收糧,今冬已可自足大半!可惜京口所來千數民戶錯過了耕耘,不然這墾田數仍可再增!以往我也多經始寧而過,所見荒涼居多,現在才知荒涼之下田畝肥如膏脂!大兄他所見深切,為我家擇此療養之地,不出十年,我家衣食所用,皆可由此地而出!”

中間竹樓後轉出一名布裙少女,手持一個方纔編好的竹篾筐子,聽到沈哲子這話,便開口解釋道,一邊說著,一邊對沈宏深深見禮,神態極其恭敬。

聽三叔一通論述,沈哲子才知這位崔琿確是命途盤曲,世家高門出身卻被亂民裹挾南來,繼而又被嚴家匿於葦塘當中,曆經諸多磨難折磨,終究才被老爹剿除嚴家時挽救出來。

“是了,北地所來流民可還順服聽用?”

“哲子對北地望族也有所聞?不錯,崔琿崔先生恰是出於清河崔氏,這一戶人家乃是古時世卿相傳。但是崔先生命途盤曲,倒是讓人忍鞠熱淚。他先事於幷州劉琨,劉琨冇於段氏,餘部四散。崔先生因此困於鮮卑,他不肯事胡,與家人放板泛海想要歸鄉,幾經波折流落江東,卻又被嚴氏所困……”

聽到沈宏這麼說,沈哲子倒是有了興趣。他這位三叔,往好了說是孤介簡傲,但實際上就是眼高於頂,目無餘子,絕少能看得起甚麼人。現在竟然有一名賢才被其如此推許,並且還是僑門出身,這實在太可貴。

“阿爺他老是閒不住,往年在幷州劉公部屬也是如此。何況眼下在莊裡衣食供應都充沛,較之嘉興那葦塘,已是天國。戔戔暑意,不敷勞形。”

沈哲子聽到這話,心中亦不乏憤意,這個年代磨難尤多,生於此世也是人之大哀。他對醫術並不甚精通,也不知那水毒之症是甚麼病症,該如何管理。正行間,便看到一個頭髮稀鬆混亂的婦人坐在竹樓下,那婦人大半邊臉孔都猩紅腐敗,仍在望下降落膿水,一截手臂斷掉,暴露深黑骨頭。

如此大範圍的引流民南遷,沈哲子心內也不乏擔憂。這些流民固然冇有甚麼強宗豪族,但身處他鄉,極輕易抱團取暖,一定就好管束。

沈宏感喟道:“這水毒之症用藥刁鑽,附近都無常備。傳聞嶺南沼野很有此類瘴毒橫行,也有對症之藥,葛仙師月前已經往嶺南去訪藥,我家亦稀有十人隨行。至於眼下,隻能常以蜂蜜塗抹防其腐敗。但這些人多珍惜子嗣,早間為其抹蜜,晚間又儘數刮下為子嗣塗抹,屢禁不止,隻能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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