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修史言其智小謀大,才高識寡,倒是一個很中肯的評價。
庾亮冷哼道,腔調倒是有些鬆緩,隻因沈哲子言涉天師道之道傳,讓他對於這個看似虯結的龐然大物顧忌之心稍減。此前他因不知該如何遏止這個隱爵隱俸而一籌莫展,得了沈哲子提示,天師道如此流行於世亦能相安無事。但一想到這隱爵隱俸牽涉的龐大返利,則又忍不住頭疼。
沈哲子聽到這話,神采也繃緊起來,正色道:“庾公請慎言!道不可,乘桴浮於海。賢人亦不言非隱逸之途,庾公係人望掌中書,豈可輕言此道詭邪!”
這類幸災樂禍的歡愉,實在是不敷為外人道。你來求我啊,求我我就看錶情幫不幫你!
是以固然心中已是氣急,在心內衡量一番,情感稍有平複以後,庾亮疾書一信,交給弟子投入沈氏門牆內。
庾亮畢竟還是冇有脫手,不但不能脫手,還要為沈家諱飾掉私行進犯宿衛的究竟。
庾亮已是可貴放低姿勢,見這小子還是如此冥頑不靈,心中惱意又生:“莫非南北高門,於你眼中俱為無物?”
沈哲子直行至庾亮麵前,淺笑著下拜道。
庾亮聽到這話後,表情更是卑劣到無以複加,視野落在沈哲子身上狠狠凝睇半晌,纔回身叮嚀後衛將軍周謨道:“既查無可疑蹤跡,請周侯率眾返回吧。”
他所言這幾種,皆為時下天師道傳道的行動,大祭酒便為一地教首,入人家宅登科籍冊,統領民戶教養小民。將軍籙便是信世人家饋送財賄兌換的符籙,近似超市積分券,集此符籙可籙吏順次升為高檔道官。沈哲子固然不信天師道,但光他母親魏氏存放在他名下的將軍籙便已經讓他升至品級頗高的道官。
“外僑南來,家業俱無,人丁離落,無田畝之產,無任事之酬,刁悍者聚眾難馴,寒微者生存難立。縱得一時之濟緩,卻無長寧之善政,久則生禍。隱爵隱俸,以浮財而置恒產,使民氣鹹安,或附一時之善欺,絕非詭詐之惡事!”
沈哲子早就防備庾亮前來刁難,豈會被他言語錮住,聞言後便答道:“庾公之查,果如日月皎白之光。如此我倒想叨教,何為宅錄命籍?何為領戶化民?何為大祭酒?何為將軍籙?這些善治,莫非也是國法禮法所定?”
重兵包抄沈哲子尚且不怕,更不懼眼下庾亮的虛張陣容,聞言後隻是一臉驚奇狀:“倒要就教庾公。”
待沈哲子將之請入偏廳屏退世人,庾亮才一拍案幾,勃然色變道:“沈哲子,你可知本身罪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