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欲為公主選婿,在庾亮看來又是一步昏棋,時下之局,一動不如一靜。特彆他所屬意的吳興沈氏,更讓庾亮隱有不滿,堂堂帝室之女,豈可如此屈就!
適逢天子大病,苑中無主,皇後急詔庾亮入宮。麵對如許的情勢,庾亮又能如何做?他隻能掌穩禁衛,一旦天子果然不治,包管太子能順利繼位,保持住時勢的穩定。
但是阿誰所謂的隱爵隱俸,以厚利相誘,以朋黨相結,連絲成線,線結坎阱,仍有伸展腐敗之勢,且其勢甚猛,已經非人力能夠遏止!
目送何充分開後,庾亮複又坐回本身位置上,心中諸多雜蕪動機,很快便又墮入深思中。
本來隻是看個熱烈的人們,這會兒哪怕再癡頑,也垂垂看出了一絲苗頭,看似平常的一次遴選帝婿,到最後竟然演變成一場政治層麵的爭鋒。
於南人而言,這是一件功德,最後剩下的三家,有兩家皆為南人。於僑門而言,此事意義也變得嚴峻起來,一旦琅琊王氏負於南人而落第,則不吝於一個僑門失勢的信號。固然眼下在朝者仍為僑門,但這件事卻會在南民氣裡埋下一個種子,差遣他們不竭去打擊應戰僑門的政治把持!
看到庾亮略顯魂不守舍的模樣,何充心內不由大感獵奇。他為中書奉詔郎官經年,平常所見庾中書氣度森然,儀容姿勢一絲不苟,絕少於人前失禮,邇來卻常作神不守舍狀,去處神情也頗異於常。
聽到這題目,何充便微微一愣,不明白庾亮為何問起這個題目。遵循他一貫謹慎,正皺眉沉吟思忖一個全麵答覆,卻又聽庾亮說道:“罷了,隨口一問,不必放在心上,去吧。”
沈充聽到沈哲子這話,心中雖有愁緒,但還是忍不住笑斥他一聲,旋即又感喟道:“時下這個局勢,我如何放心將你一人留於都中啊。”
“中書,中書……”
台城官署內,何充低喚兩聲,庾亮才驀地由怔怔入迷復甦過來,繼而輕咳兩聲,端方了一下坐姿,神情寂然道:“次道有何事?”
“庾元規實在可愛,我家態勢剛有和緩,中書便連番促我歸鎮,用心實在不堪!”
但既然天子敢這麼做,則意味著最起碼性命應當還能保持一段時候,沈哲子另有甚麼可擔憂的,唯有一鼓作氣,將那些停滯他闔家團聚、家庭敦睦的第三者、第四者十足掃出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