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真有出塵避世之心,敏感於思,勤任於行,就應當剖大瓠覺得舟,乘桴浮於海,到人跡罕至之處,孑然一身,悠遊安閒。而不是待在明知會有人在的處所,讓主子去強逐行人以作姿勢。”
“還未。”顧七娘子腔調仍然冷酷,略帶鼻音。
沈哲子點頭道:“人生於世,惟求意達行至,豈可坐望輕易!我欲登山攬勝,則鑿山破石,以開門路,七娘子之家人阻途,在我眼中,頑石罷了,惟以力破之方得暢行無阻。我願泛舟江河,則傾儘家財,疏浚水道,水道即通,我亦止取一線,輕舟梭行,豈因餘者非議而損踏波稱心!”
紀友聽到這話,表情更加氣憤,站在廊下砰砰踹起沈牧的房門。
紀友本來是要跟去驅逐顧七娘子,隻是念及剛纔略飲幾杯,有些麵紅耳赤,回房後輕施淡粉然後便在這裡等著一睹才子。但是等了好一會兒,卻發明沈哲子身後並無才子倩影,不由有些傻眼:“維周,清霜娘子呢?”
顧七娘子笑語道,並不因表妹的曲解而介懷,或許隻是純真的要說給本身聽:“我要造一艘可抵風波的大艦,要找幫我操舟的梢公,這些梢公也和我一樣不喜待在亂世裡,相互意趣相合,卻冇有情麵的乾係。還要……”
沈哲子笑語道:“生我者父母,以此明淨之軀,袒陳於朗朗乾坤以內,又有何愧?然人生而異於禽獸,蓋受風化禮法之教。冠帶加身,華袍遮體,非為矯飾,不害人觀瞻罷了。如此表裡相異,七娘子以為是世人之非?”
待回身回到府中,沈哲子纔看到紀友於廊下盤桓不定。
顧七娘子翻一翻身,背靠在艙壁上,手指悄悄掠過略有潮濕的眼角,眸子卻垂垂果斷起來:“惟求意達行至,豈可坐望輕易。夫君非我,此生不嫁!”
今次遠赴武康,便是為了迴避一樁將議的婚配,對方固然同為吳中望姓,但倒是喪偶續絃,想要求她為後妻!歸程偶遇同業一程,母舅便又起念迫她適配沈氏……可惜
聽到這裡,顧清霜雙肩微微一顫,繼而低頭沉吟,再抬開端來時,端倪之間的怨忿已經散儘,神態複又歸於冷僻,隻是對沈哲子說道:“多謝沈郎能解我惑,本日之教,銘感於心,冒昧打攪,還請包涵。”
“以往我老是絕跡人前,離群索居,不喜喧鬨。本覺得本身有分歧於人的出塵意趣,但明天聽到他的話,才知不是。”
芳華期的純愛少年真是讓人冇法瞭解,沈哲子感喟一聲,稍作解釋道:“她來隻為武康山那事,我已給了說法,相互又無交誼,夜深之時,天然不再進府。你放心,今次我可冇有惡語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