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候他不免有些氣悶,不想再歸家去,便叮嚀仆下說道:“去秦淮彆業。”
“士居,久彆至今,體中何如?”
深深看了紀況一眼,庾懌再轉望向沈充,腔調非常竭誠道:“好友相逢,心甚歡樂,我實不知紀將軍已受詔令。”
見沈充神采一變,紀況湊上來低語道:“使君不必驚奇,平常應對便可。”
天子笑笑不說話,繼而傳膳,便在殿中請沈充進餐。過了大半刻鐘,餐飲即畢,天子起家,狀似極其暢快,對沈充說道:“久聞沈侯之名,本日小聚,未算縱情。來日廷前,共議國事。沈侯舟車勞累,宜早歇息,朕也不再多作叨擾了。”
紀況神情倒是安然,他隻是受命而行,餘者皆不沉思。
天子接過那禮單掃一眼,眉梢驀地一跳,繼而悄悄合攏放在案上,笑道:“向年朕曾見沈侯之子,靈秀天生,印象深切,卻止獻拙詩一首,農器一具。本日沈侯禮厚,是為償前失嗎?”
自沈充入殿,天子便雙目灼灼盯著他一舉一動,這會兒纔開口笑道:“沈侯請起入坐,朕知沈侯舟車勞累,應是疲憊。隻是思賢如疾,不請自來,沈侯可不要介懷。”
眼看著沈充一行與宿衛行往當明天子即位之前,於東宮以外所構築的通苑,庾懌心內頗感欣然若失,一樣不乏怨氣。他與沈充之交誼,相互並無太多短長衡量,今次聽信大兄指導,彷彿有些冒昧。
一起行至一座殿堂前,見門前有班劍甲士侍立,沈充心中一動,趕緊斂息,與紀況趨行走入殿前止步。略作等待,便有內侍出門,請沈充入殿。
相互酬酢一番,便又持續上路,沈充邀庾懌共乘一駕,一起言談甚歡。再行一日,便經建康城西北燕雀湖而抵青溪,即將入城之際,庾懌笑語道:“士居南來,我忝為地主。朝會之期另有幾日,不如轉去長乾裡,我引士居旅遊建康今時之風景。”
沈充側身垂首道:“此非禮,乃是臣討賊之繳,暫存於郡中,今次攜來,歸於內帑。”
禁軍六衛,多為丹陽後輩擔負,紀氏於軍中素有聲望。固然紀瞻已經逝去,影響卻未消逝,紀氏後輩多充宿衛當中,這位紀況現在官居左衛將軍,乃是丹陽紀氏現在最顯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