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府囿於國律,不能相救,小民不敢再強求。歸家以後,畢集族中能戰之男,誅儘虞氏滿門高低,以此壯烈洗刷沈氏被誣之名!”
沈哲子打起精力,眉頭微蹙狀似回想,半晌後纔開口道:“家父說,向年負義氣執兵戈,心雖無愧,不敢複言蘭芝之馨,現在聖王治賢臣佐,內無所求,實不肯為鄭聲之惡。隻是恩德相結,物議不免,進退失據。”
剛烈?這啥詞兒!
庾懌又走下堂來,喝止舉步往外走的沈哲子,說道:“你這小郎倒是剛烈,隻是脾氣太暴躁。我就算想出麵化解你們兩家的膠葛,也要曉得更多內幕纔好開口,豈有一言分歧便殺人百口的事理。”
沈哲子邀庾懌同乘,他固然已經被顛簸的夠嗆,但現在還不是求安閒的時候。
饒是沈哲子不知恥辱為何物,這會兒聽到庾懌對老爹的評價,都感到臉皮微微發燙。不過由此他也對魏晉士人的審美意趣有了更深切的體味,像他給老爹塑造的這個身不由己、糾結焦灼的形象,實在很能撩動時人的遐思。
“我位卑言輕,極力調停吧。你父究竟作何籌算?若他冇有從逆之心,我便陪他一起往餘姚去在虞公麵前自辯廓清。”庾懌說道,他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
庾懌細心咂摸,幾近能夠感遭到沈充那種被世人曲解,鬱結於心又難以自辯的衝突表情。人生於世便如行在泥塘,有幾人能煢煢孤單,遺世獨潔?就像他本身,何嘗不想放達率性,與前賢把臂高歌同入竹林,但為了家屬,卻隻能耽於俗務,擔負這汙流卑官。
半夜時分,一行人終究到了西陵。下了馬車以後,庾懌俄然笑著對沈哲子說道:“哲子小郎君,奇謀建功,不成再為。我這兩名主子,各有勇力,都是能徒手斃牛的懦夫。”
沈哲子聽到這話,才恨恨丟上馬鞭,返回車上後,又連聲對庾懌道歉。
沈哲子頓時怒不成遏,拍打著車廂橫梁大喝道:“泊車!我要狠狠經驗這個惡奴!”
“猖獗,我與庾君同業,如何能夠會有傷害!你這惡奴,莫非看我年幼,想要淩辱主上!”
“小郎君,仆人叮嚀我等要貼身庇護您,斯須不能分開。”劉猛不接玉玦,甕聲甕氣道。
“明府經驗的是,我實在太莽撞了。”
一行人浩浩大盪出了縣城,往餘姚方向行了少量路程,沈哲子俄然一拍大腿道:“糟糕,我從西陵來之前叮嚀部曲,若我明天不能歸去,就馬上出兵餘姚。眼下天氣要黑了,恐怕要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