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劉啟在位時雖是聖君，但絕非仁君，雖是孝子，但絕非慈父，更遑論甚麼兄友弟恭，親善宗親。
劉沐眸色微亮，似有所得，忙是急著扣問道。
這供狀乃是右中郎將趙立呈上的，恰是犯官秦立的認罪自供，對於劉沐險遭賊人暗害之事，劉徹不管是出於帝皇還是父親的身份，總得給自家皇兒一個對勁的交代，也藉機考較考較他，且看他籌算如何措置此事。
不知不覺間，自家兒子的心智竟已成熟很多，不再是往昔那稍有不快便暴怒狂吼的傻小子了。
然在此等心態下，劉沐尚能如此明智客觀的對待涉嫌此案的秦立，冇隨便遷怒，不但冇藉機為秦立和秦氏羅織罪名，反是剋日模糊透暴露不欲連累秦氏全族之意。
劉徹突是追思往昔道：“昔年朕尚為太子時，竇嬰拜大將軍，前去邊郡編練新軍，有商賈拉攏邊將，向塞外羌人私運多量糧草，朕與父皇獲知此事，朕覺得竇嬰不敢，父皇卻覺得竇嬰不會，不敢與不會，戔戔一字之差，倒是更顯你皇祖父之老辣深沉，為父當時倒是稍顯底氣不敷的。”
劉徹緩緩擱筆，抬眸望向自家那傻兒子，心中頓感欣喜。
劉沐方是恍然，撓著後腦勺想了想，皺著小鼻子甕聲甕氣的答道：“這秦立的供詞與項勝的供詞雖有很多出入，然兒臣覺得項勝明知本身難逃一死，想來是存著攀咬秦立乃至秦氏之心，以便牽拖更多人入罪，故其供詞不成儘信的。”
劉徹話鋒突轉，細細教誨道：“居上位者，要曉得衡量利弊得失，若要殺之，就當斬草除根，永絕後患；若要留之，就要讓其將功贖罪，從而感念在心。”
“斬其羽翼，摧其根底，使其孱羸，今後再無威脅！”
“父皇，昔年皇祖父是如何應對的，父皇又想如何措置呢？”
君意即民意，父皇若放言秦氏乃亂臣賊子，大漢臣民必竭儘儘力將之舉族誅絕，萬裡漢疆絕無秦氏後輩的立錐之地！
實在苦了這些小屁孩啊！
劉沐不解其意，聽得滿頭霧水，半晌答不上話。
“兒臣受教了！”
“嘎~~”
“在父皇看來，那秦立是不會，還是不敢？”
劉沐瞪大雙眼，那對老劉家後輩特有的狹長鳳眸閃著絲絲訝異，顯是冇推測自家那慈眉善目，堂皇光正的皇祖父，竟會有此等綿裡藏針的陰柔手腕。
劉徹自顧自的批閱著奏章，隨口應道：“暗中匿下多量汰換兵械，將之交到逆賊之手，本就乃梟首夷族的不赦之罪，也何嘗不會做些更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