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潘佑抬首,臉部神采刹時收斂,負麵情感消逝一空,看了幕僚一眼,輕笑一聲:“本使何曾放下過防備?”
而潘佑在沉吟多少以後,俄然暴露了點笑容,在李守元驚奇的目光中,語氣輕鬆隧道:“本使也非不聽人言,隻要所言有理,言之有物,也並非不能接管。
潘佑澹澹道:“不逼一逼他們,恐怕連這些籍冊,我們都難見到。自陛降落詔,稅改新製,從籌商到定製,從公佈到推行,半載不足,始終不得停頓,不恰是貧乏催促嗎?潘某有自知之明,陛下與趙相把本使放在此處,其意正在於此!如李守元所言,秋收繁忙,人手不敷,這裡難,那邊難,稅改尤難,若依此等人的考慮,那這稅改是辦不成的”
司衙後堂內,潘佑腰桿筆挺地坐於公桉,手上拿著一份文書,慢條斯理地翻閱著,但重視力明顯不在上邊。一場臉陰沉著,幾近滴出水,眉宇間難掩愁緒,明顯,固然將李守元給強行壓下去了,但他的內心,也並非如大要那邊輕鬆自如。
“是!”幕僚應道:“不知鄭州那邊?”
衙堂間的氛圍逐步凝重了,正副二使的第一次正麵比武,便如此狠惡,一乾部屬官員們感到局麵的嚴峻,再度垂下了頭,不敢暴露任何幸災樂禍的神采,以免殃及池魚。
本日堂上之言,胡攪蠻纏,所謂秉公執言,在本使看來,也就毫無用處,與狗屁何異?”
“已經出題目了!”潘佑聞言,擰著眉道:“李守元本日固然對本使之政大加指責攻訐,但他所言,也非全無事理。起碼,如他所言,以強權相逼,上麵的州縣,即使完成指派任務,恐怕也是不儘不實。這呈到衙上的田畝籍冊,怕也是做不得準的!”
是以,李守元瞋目圓張,起家指著潘佑,氣憤道:“潘使君,你是讀書人,大堂之上,議政期間,何故出此粗鄙之言!如此惡語相向,摧辱同僚,有失官體吧!”
見潘佑心平氣和地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李守元的眉頭也不由皺了起來,心中暗忖,這潘佑行事固然操切,卻也並非魯莽,一味地猛打硬衝。這,又是把皮球踢回給李守元了,並且直中關鍵,真讓李守元拿出一套新辦法,不是拿不出來,但要完成朝廷交代的任務,他卻不敢打包票了。更何況,李守元此番堂上發難的目標,也本不在做成事。
“退堂!”撂下一句話,潘佑拂袖而去,留下一乾神采各彆的京畿道官僚。此中,最為難堪的,毫無疑問是李守元這個佈政副使,這臉麵是被潘佑踩在腳底摩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