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身布衣,雖顯粗陋,但分外整齊,亦未有法具加身,比起普通的放逐犯人,朝廷尚且給楊邠留了一分麵子,當然,這是天子天子劉承祐給的“恩情”。
楊邠倒是一臉淡定,目如靜潭,看著年青威武的張虞侯。天子身邊的年青人,確切是越來越多了......
劉承祐隨口說道:“朕給楊邠定下了十條大罪,如此重罪之人,免其極刑,已是天恩。朕再親往相送,或許不當!”
“前些日子,我已向天子乞骸骨,隻是天子冇有承諾。”王章倒是搖了點頭,淡淡苦笑:“然,我這三司的位置,恐怕也是做不悠長的。或許來日,你我另有再見之日,亦未可知……”
“賢侄也是一番珍惜之情,楊兄不必如此!”王章勸道。
初春之際,雖有朝陽微風,但身臨其境,於逢大變以後的楊邠而言倒是不免多了三分唏噓,三分淒迷,三分感慨,再加一分不捨。
王章又道:“原州雖則窮鄙,胡漢雜聚,然史匡懿鎮之多年,很有威勢。我已令人去書一封,請他代為顧看,想必史使君,會給我一個麵子。”
聽其答覆,神采一訥,不由偏頭盯了王溥一眼,旋即化為一陣暢快的笑聲,可貴張揚......
在張永德身上掃了一圈,雖有些獵奇他常打扮潢,王章還是淡淡道:“張虞侯請自便!”
“據聞,蘇逢吉在涇州,還真養起了馬。楊邠貶至原州,這二人當初在朝中互為掣肘,現在同在西北,或算是一種緣分吧......”
東京以西,十裡郊野,道左楊柳低垂未深,綠芽初生,白絮飄飛,一場長亭送彆的戲碼正在上演。
兩年了,劉知遠留下的那乾將臣,蘇逢吉遭貶,史弘肇外放,楊邠問罪,蘇禹珪近乎隱退,王章削權......到現在,被劉承祐視為掣肘的朝中老舊力量,確是未幾了。
哭泣之聲響起,倒是中間一婦人忍不住泣淚,非常感慨,這是楊邠之妻,明顯是為異日的艱苦餬口傷神。
楊邠聽得心煩,不由得嗬叱:“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這話,周遭之人,都不敢接茬。
沉默了一會兒,劉承祐西向而望,揚手問王溥:“齊物,朕是不是過分涼薄了?”
“父親何出此言?”楊廷侃嚇了一跳。
言辭非常峻厲,雙目仍舊盯著楊廷侃,嚇得一邊的三子楊廷倚都不敢開口了。
今後今後,大漢朝堂煥然一新,而劉承祐的君主集權門路,向前邁進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