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盛極必衰,以臣鄙意,偽唐正處在由盛轉衰的期間!”王溥語氣斬釘截鐵,非常自傲。
劉承祐沉默著,將陶穀與王溥所報,好生消化了一番,方纔幽幽而歎:“偽唐之國,在江山破裂之際,倒不失為一文道樂土啊!”
郭威大抵是除了劉承祐以外,聽得最當真的人,也慨然表歎:“如此富庶,卻貧乏庇護的手腕與才氣,合當為我朝所伏!”
“或可降詔,邀荊南、吳越、馬楚,隨我朝,四周伐唐!”範質提出戰略。
“江北十數州,其陣勢、門路、城池、兵馬等軍情資訊,還需早作刺探!”這魏仁浦的建議。
“偽唐之富,在朝廷、官僚、功侯,處所將吏、豪右,乃至於富商大賈。其海內皇親貴族、公卿大臣以下,多廣置莊園、地盤,吸納丁口覺得莊人,為其大富享用勞作供應。
“唐主李璟繼位數年,雖循李昪之政,然冶政安邦之才略,比起乃父,實難望其項背。僅中人之資,因循保守,不知隨時隨機而變,胸懷目光,僅範圍於江南那一隅,非成大事之人!
“是!”
而其淺顯黔黎的生存,雖算不得艱钜,卻也談不上充足。偽唐能保持其繁華,蓋因多年以來,無內部威脅,少受兵燹。然一旦兵禍侵襲,急賦繁征,必致民怨,所謂耕者有其田,更似假象,其無地之民愈多,必難保當時下之盛!”
“而此番使唐,臣感到最深者,莫過於其朝堂黨爭。南渡士人與江南舊臣之間的鬥爭,貫穿偽唐國史,李昪在時,尚能壓抑,李璟則無其無能與手腕。
“陛下,異日若動兵,我朝南下,雖以強兵淩弱卒,但猶不成忽視粗心。南兵不如北兵,然江南海軍,卻需謹慎。江淮貫穿,淮南之地,水網雖不如江南麋集,卻也乃海軍用武之地。我朝匱於水軍,還請陛下早作籌辦!”
數年的時候,其黨爭之狠惡,已致影響國本。為謀黨派私利,相互攻訐,乃至矯詔動兵,大敗虧輸,亦得保全。略加貶斥,又複他用,仍為表裡重臣。唐主製之且有力,反而需求仰仗彼輩。
綜偽唐朝臣,有遠見高見者,唯宋齊丘、韓熙載二者,然彼為兩黨,互為掣肘。餘者,皆名過實在,碌碌有為。臣可斷言,偽唐黨爭,於我軍南下,必有大利!”
頓了頓,又道:“動兵的機會,還需掌控好,需防扼契丹、孟蜀乃至夏州李彝殷!”
正居禦座,看著群議諫言,表示主動的重臣們,劉承祐心機一時倒不由飄了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