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有壯節,好為奇計。十餘年前,他回絕劉曄的建議,東渡大江去見吳侯時,就向吳侯提出:當藉著北方亂局,揮軍向西,儘占大江以南,再向北爭奪天下。
“也好。”呂岱想了想,對鬆昌道:“你再辛苦一程,往前頭告訴尹校尉,讓他也找個避風歇腳之所,讓將士歇息。”
呂岱非常清楚,這是因為玄德公敵部下的節製力超越吳侯,是因為左將軍府自上而下地遵守漢家軌製同一辦理,其如臂使指之處,遠遠超越因地製宜而成的江東政權。
頓了頓,他又道:“怪不得,昔日高祖因之以成帝業!”
兩人身在軍中,有些話不消說得太明白。呂岱所說的,實在並不專指地理;對他構成震懾的,更有荊州軍、益州軍在漢中與曹軍的大戰景象。玄德公對待江東之將甚是客氣,除了魯肅、呂岱常常陪侍以外,部下們凡是都在火線賣力些轉運糧秣物質的事情。
這個位置正在兩麵崖壁保護之下,剛好避風,以是暴露在外的麵龐和手上,就冇有那種彷彿鐮刀割破皮膚的刺痛感,令人能夠稍稍溫馨一些。而北風挾帶著水氣,就從崖壁的裂縫間掠過,收回嗚嗚的怪響,偶爾還帶來深山間猿猴和猛獸的吼怒之聲。
呂岱和魯肅,都是攜宗族後輩從江北遷徙到南邊的,相互甚是熟稔。魯肅讓人帶話,也不顧忌。
魯肅更是當即長歎一聲。
眼看呂岱腳下虛軟,一名小校趕緊伸脫手臂,扶一扶呂岱。
“昔日隗囂遣王元扼守隴坻,號稱以丸泥東封函穀。而益州險塞又遠過隴坻。”呂岱感慨隧道:“如非親眼所見,真不敢設想,人間竟有此等天獄之地!”
魯肅笑了笑,輕鬆隧道:“江東、荊益,乃至涼州,各有其足以倚仗的天時。益州當然有險;涼隴之地何嘗不是千山萬壑?更兼羌氐外族無窮無儘,馬超據此與曹軍爭衡。至於我江東,有長江、峻山、險塞、滄海,何嘗不是金城湯池呢?定公你是平常看慣了,以是反而不當回事!”
魯肅下認識地捏緊了水袋。水從袋口汩汩流出,將他的袍袖打濕了。
“子敬?”呂岱喚了他一聲。
過了會兒,魯肅還是閉著眼睛,隨口問道:“定公,你的水袋還在麼?”
但他二人仕於吳侯,或為腹心,或為肱股。對玄德公的尊崇,落到天下局勢,落到吳侯的江東帝業,又讓他們發自內心的防備。
荊州軍當然推鋒必進,勸率士卒,金鼓振天,歡聲動穀。益州軍也一樣兵分十路,整日整旬整月不休地猛攻曹虎帳壘,不計死傷,血戰攻堅。此等狠惡勢頭,呂岱極少能在江東將士身上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