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期悄悄吐舌,一麵立起家來拱手作揖,一麵撒嗔道:“原不知是秋玉姐姐台端來臨,可否寬恕小生失禮之罪。”
話尤未了,隻聽得簷下鐵馬叮鈴一聲脆響,一個才留頭的小丫頭打簾出去,先是恭敬地欠身行了常禮,方纔聰明回說:“夫人見秋玉姐姐好久未曾歸去,差我來問問,但是甚麼事絆住了腳。如果姐兒調皮,趕明撿了好日子,一併發落了纔好。”
“不過就是傳了冊話本子,還能扯出通天簍子來。”邵子期不解道。
“我還不到插簪的年紀,那裡有這類物件。”邵子期撇撇嘴,摩挲著簪身,委曲道:“你也不看看這簪子的水頭多足,就我那一點子月例銀子,從衣包裡攢起都不敷。”
卻說這秋玉,本是定國公夫人沈氏之婢,打幼起便跟在沈辛夷身邊奉侍。雖是婢女之身,說是養女也未曾為過,吃穿用度比較凡人更是分歧。客歲合法其及笄之年,沈辛夷故意為她尋戶富庶人家。誰知獨子邵子牧趕來做說客,說是自家身邊伴讀,名喚青雲的。正當年紀,且又兼具滴風騷的品德,最是合適。
手倦拋書不覺老,怎奈工夫不憐人。日升日落天覆天,花著花謝年複年,光陰荏苒,展眼已是崇德三十年。
“那你就偷瞧這些雜書,細心夫人曉得了捶你。”秋玉也不睬她,自拾了扇子,坐在腳踏上替她打扇。
秋玉一聽,才尋過味來,失聲叫道:“難不成這話本子是外頭來的?三門外那起小子給的?”
邵子期目睹穩住了秋玉,暗舒了一口長氣,又見她滿臉猜疑之色,乾脆伸手抽下她發上的碧玉簪,笑言道:“若說這私相傳授,但是先有前人栽樹,我也不過是先人乘涼罷了。我幫青雲送簪子,他替我帶話本子,這但是錢貨兩訖的買賣呢。”
邵子期一聽,那裡肯依,更加膩在秋玉懷裡撒嬌耍賴,委曲道:“你看看,內裡得了情哥哥的好,內裡孃親也護著你,真真叫人羨慕。”
秋玉猛地一個激靈,駭然道:“如何還與他們有了沾帶,內裡的那起小子們,莫說行事冇個分寸,說話更是冇的把門。你與他們帶書,一個不著如果鼓吹出去,可不得壞了女人你的名聲。”
這女子合法及笄之年,穿戴件半新的竹青色襖衫,上麵繫了條同色的繡花馬麵裙,裙角墜著個黑麪錦緞滾邊荷包。一頭烏油發挽著雙丫髻,斜插了支碧玉簪兒,更加顯得麵若銀盤。再加一雙俏靈靈水杏眼,未語人先笑,那個見了不讚一句斑斕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