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聽罵罵咧咧聲,雜著腳步混亂傳來,簾子猛得朝外打起,出去個瘦骨嶙峋的矮短嬤嬤,後緊隨二三個神采鎮靜的丫頭。
秦硯昭皺皺眉宇,似未曾聽她所說半句,俄然開口問:“你去國子監學習數日,怎這書法原還能入眼幾分,現卻愈發不堪入目?瞧著字體變了很多。”
那丫頭聽得好不委曲,漲紅了臉張嘴要辯,秦硯昭峻厲看她一眼,命她搬張椅子給李嬤嬤坐,又讓斟茶水。
李嬤嬤吃口滾滾的茶,吐去唇邊的茶沫子,苦著把老臉怨訴:“我那裡能待的悠長!歸去祖家探我那啞孫子,給他燒些紙錢做川資,哪曾想墳頭被個殺千刀的給推了,碑也倒了,複花了十五兩銀子,請人重新修整過,都弄好,看著又悲傷,剋日老是做夢,逢著他,那般小,濕汪汪的一身,我問他在哪,好把他接返來,有個安寧處,不消四周漂著,他呀嘴動啊動的,那是想奉告我哩,可他是個啞巴.......”
表情有些頹廢,怪道那人自大的很,豪言無人能把他的字體,仿個十成十呢。
心底起了委曲,急沖沖就想分辯。
“要你個小蹄子經驗我,我偏要出來,如果又唬我,有你的受!”
秦硯昭笑道:“嬤嬤健忘了?小時候你是見過他的,我肅州姨母家的二子,名喚馮舜鈺,現在國子監裡讀書,預備秋闈考舉子!”
聽得這番話,她倒有些胡塗,喃喃隻顧低語:“看著忒般眼熟,倒是同阿誰姐兒有些相像!”
但聽他說:“秦興那小廝整日懶怠,我放他去國子監,他說冇銀錢繳食宿,這裡的銀子充足,勿要放他在我身邊討嫌!”
此人喜怒實在無常!剛還極儘挖苦之能事,現又丟一包銀子砸她,讓她帶秦興走。
“表哥的話好笑,你從那裡發覺舜鈺是個乖張放肆的性子........。”
此戲碼每年上演數次,尤以腐敗前後更甚,丫頭們一臉習覺得常,因著這李嬤嬤常日裡對人刻薄刻薄,以大恃小,又愛貪財,倒個個似看戲般,把內心僅存點憐憫皆隱去了。
“你的字......!”舜鈺有些發懵。
舜鈺內心愈發添堵,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甜棗,她纔不受!
乾脆隨他去。
可對上秦硯昭黯沉的眼神,分辯了又能如何呢,他還是能找出旁的話兒誹謗她,總不讓人好過就是了。
她把屋裡放眼一掃,綻放笑容道:“硯昭公然在同旁人說話,丫頭口拙嘴笨的,講個話兒也倒黴落,讓人憑白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