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鈺道返來在吃,回身朝外走,出了院門,才上煙水橋,遠便見一棵花團緊簇的杏子樹下,站著大夫人孫氏、三夫人柳氏和七八個丫環,正張望園人在半坡上種樹。
衙役倉促折回,提他去見刑部尚書周忱大人。
“你堂哥剋日誠懇的很,未曾肇事。”柳氏忙辯,神情愈發不安閒。
秦仲讓她起來,指指牆角處:“那邊有個燃炭的火盆,你把匣上的項目取下連同花溪草一同燒掉,此物萬不成留,硯昭若問起,我自會去交代。”
猝不及防間,一雙豐富大手探來,捶上她的胸口,又一把擰攥緊她的衣衿,用力提吊起來。
丫頭唬得跪下告饒。
隨名譽去,跑來個一身鵝黃柳綠的女人,孫氏生養的五女人綰晴,後跟著幾個氣喘籲籲的丫頭,她也好不到那裡去,臉紅撲撲一團,髮鬢處汗津津的,手裡拈著幾根新抽芽的嫩柳枝子,亂揮亂舞。
舜鈺頓住步,想另擇條路避過卻已晚,有丫環朝她方向看來,連帶孫氏也轉過臉來,隻得近前作揖見禮。
孫氏取出帕子替綰晴擦汗,蹙著眉數落:“瞧這滿頭大汗的,不在屋裡做針黹,這是去那裡瘋了?”
即來之則安之。
舜鈺心中突突直跳,陡生不祥之感。如許暴戾恣睢的周忱,遠超越她宿世裡對他之感。
像聽了個笑話,周忱麵色猙獰,突得鬆開手,舜鈺腳尖挨地,卻一個趔趄,行動不穩地跌倒在地,新奇氛圍猛地灌進胸腔,大口吸進,頓時咳喘不已。
神魂就在這刻忽兒變得渾沌不清,竟好似看到五姐姐背影兒,隔著炊火回顧瞧她,笑盈盈的歡樂模樣:要保重啊小九兒,來世再見了。
戾氣頗重。如果旁人,必會被他這副模樣嚇倒。
孫氏眉一皺,撇撇嘴,哼了聲,柳氏倒暗鬆口氣,忽聽傳來清脆嗓音:“孃親在這裡何為?”
辰時用過早餐,絹荷來回話,刑部派了兩個當差衙役,請舜鈺去老宅子,詢問周海之事,二門已備好車馬。
孫氏笑說:“你公然是個有出息的呢!這還冇官袍加身,衙門裡的人倒先來尋你問安了。”
仇恨地昂首,周忱亦傲視昂首,四目相對間,皆咬牙切齒,恨不能殺了對方的模樣。
一回身兒,是真的走了,瞬息便消逝的不見了影。
舜鈺儘力讓自個腳尖觸地,疼痛未散,一股堵塞之感,讓她的確難以喘氣。
“莫怕,我來清算就是。”肖嬤嬤把披風錦帶繫個結,看她神采不好,欲去端碗紅棗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