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個妓娘,便是朝中官吏撤除徐令等幾個,還無誰敢問他討酒吃哩。
沈二爺默了默,向徐涇低聲叮嚀:”至鎮江當即修書一封去都城,這出《紅顏記》嚴禁傳唱,如有方命者可不留。“
霍小玉用袖掩口把酒吃儘,謝過方道:“此戲說的乃是晉代文士之事,都城有個男人名喚沈澤棠,有潘安的美姿容,他才高八鬥,學富五車,科舉連中三元,宦途通享,後官高至首輔。”
舜鈺不歡暢了,轉頭看向沈二爺,指著沈桓很當真地告狀:“他是個好人,二爺打他。”
霍小玉又說道:“再說都城井天孫之女文鸞,對其表哥分外傾慕,卻礙與世情不敢剖露,恰逢這一年上元節燈市,文鸞觀燈散心時,其表哥與沈澤棠亦相攜閒逛,兩廂偶遇,文鸞為表心跡,拿出一對金雀私贈其表哥。哪想月老係錯紅繩,那一對金雀卻被沈澤棠得了去,此時他正值婚配之年,便央了紅媒去井府提親,井天孫喜出望外,本就求之不得,豈有不肯之理,那文鸞各式不甘心,也隻得嫁他為婦。”
她唱的這齣戲聽來倒陌生,沈二爺待戲下,饒有興趣喚她至跟前,問方纔唱得是哪一齣,那姐兒搭手見禮,倒是不卑不亢,暴露一口糯米牙兒回話,唱得是《紅顏記》中《喬醋》一折,這戲是湯其梨先生新作,都城裡能把這戲唱全套的,除了師姐黃四娘,便是她霍小玉了。
“我的個祖宗哩,你就消停會罷。“沈桓哪敢再給她吃酒啊,二爺眼神冷嗖嗖的.......他把酒壺拿起,有多遠擲多遠。
底艙確是彆有洞天,戲台上優伶在走步亮嗓,戲台下則擺數張水磨楠木桌椅,有兩人席的、六人席及八人席的,已落坐太半,沈二爺擇窗邊與舜鈺共席,沈桓徐涇等幾坐側邊四人席。
沈二爺吃了口自已鐘兒裡的酒,神采微變,這不是桂花釀的米酒麽?怎這般烈!
舜鈺邊吃茶邊暗掃四周,能搭乘此船者,多為南下行商的富賈或浪蕩的紈絝,埠頭那些妓娘竟也在,專做這船上唱曲陪笑的謀生。
...........哪個女孩兒會這般吃酒的,他伸手抽過酒壺,竟是輕巧非常,已被倒得滴酒不剩了。
瞧她悄展幾分洋洋得意的俏模樣,倒和舜鈺偶然候頗像,沈二爺不由暴露淺笑,讓徐涇拿來銀子賞。
舜鈺歪在床上,每十五這日泡澡後,渾身即如扒骨抽髓般有力,再添被褥堅固和緩,那眼兒便愈漸昏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