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萬歲爺已經……有幻聽了。
這一個月以來，天子吃不飽睡不香，每天一展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問火線可有戰報送來。
那是甚麼樣的髮絲啊，乾枯、焦黃，已經看不到半點光芒，這還是一個剛滿四十的丁壯人嗎？
因而，寺人們隻能緊閉著門窗，儘能夠地點更多的宮燈，好象多點盞燈，屋中就多一絲暖意。實際上，宮中的燈火耗損並不比柴炭少多少，幸虧崇禎天子並冇成心識到這一點。賣力，鄙吝慣了的天子不曉得要讓這屋中暗成甚麼模樣。
崇禎天子就是如此，他嘴唇上滿是乾殼。身上癢得難受，用手一抓，滿是紅色的碎屑。問了太醫，答覆說是心火太旺，也不消服藥，多吃點生果蔬菜，多平心靜氣不起火，就能好得完整。
這個時候的西苑溫馨得短長，從這裡聽出去，內裡的天井裡有蜜蜂嗡嗡地飛著，倒是一片寥寂。
小寺人故意在王承恩麵前顯擺，謹慎道：“山東那邊本日還真送來了幾份軍報。不過都不要緊，不過是請糧請軍餉，陳述處所輿情的。因為都不要緊，內閣擬票以後送過來。遵循端方，要分發去司禮監請內相批紅。以是，兒子就冇有去驚擾萬歲爺。”
萬歲爺這陣子已儘表情落寞煩悶，如果再讓他曉得外間的事情……我等又於心何忍？
內裡有兩個小寺人正在值守，見王承恩出去，忙站起家：“寄父。”
在院子裡立了半晌，王承恩這才伸出袖子擦了擦眼睛，朝外院司禮監的值房走去。
看起來，萬歲爺的身子是被這場連綿半年的戰事給拖垮了。
還能是誰，不就是楊嗣昌嗎？
王承恩忙側耳聽出去，萬歲爺自從身子不適以後，宮中的人走起路來都是輕手重腳，就連呼吸也下認識地著，恐怕打攪了天子。
崇禎天子卻伸脫手擺了擺表示王承恩不要說話，他雙耳聳動，聆聽著內裡的動靜：“山東的軍報該到了，朕好象聽到了楊嗣昌的腳步聲。”
“坐坐坐，不消多禮，咱家也不講究這些。”王承恩是個和藹的人，固然在天子心平分量最重，可常白天卻冇有一點架子。
“不是，本日一大早就到了。”小寺人答覆。
那小寺人忙答覆道：“稟寄父，兒子的書已經讀完了，顛末考覈，被派差到司禮監了。”
自客歲入冬以來，萬歲爺整日長歎短歎，食少事煩，如此下去如何得了？
崇禎天子也是麵色大變，身子一顫抖。斯須，才寂然歎道：“是啊，是啊，冇有動靜纔好，朕現在已經冇有盼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