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鬟不待他說完,便怒道:“季歡然!”
耳畔蟬噪大響,卻又悄悄退去,全部天下,清淨安好。
趙黼見他問,驀地一笑,此人不笑之時,非常冷冽,一笑卻百媚橫生。
雲鬟歎道:“王爺寧肯聽信彆人的話,也不信妾身,倒是讓妾身難堪了。”
季歡然駭然:“王爺這話,臣下更不知如何了。”
恍忽當中,麵前卻還是那人的臉,揮之不去:他從未見過那樣潔白的眸色,那樣清和澹泊的氣質,似春季籬邊的素菊,自此以後……即使再心機煩亂,百愁畢集,一想到她,便會感覺平和安好。
季歡然忽想起本身先前未曾唸完的半闕詩:“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公然不祥,一語成讖。
忽聽季歡然道:“事到現在,臣下隻好……向王爺稟瞭然。”
這一聲固然極輕,卻彷彿雷霆,季歡然睜大雙眸,轉頭看向趙黼:“王爺……說甚麼……臣下……”
雲鬟微微欠身:“還請王爺放過無辜之人。”
有人舉手扒開垂簾,移步走了出來。
“人淡如菊”四字,放在她身上是再符合不過的,但是現在……
趙黼見無果,卻也在他料想當中,因又笑道:“你不說也不打緊……一一查來,總有成果。若實在查不出,隻一個個地把他們全殺了就是,就從他開端!”猛地抬手,袖子隨之一蕩,手指苗條筆挺,如劍指向季歡然。
季歡然隻看一眼,心跳已亂,忙低了頭,拱手定神道:“拜見王爺。”
趙黼雙眸中已經見了怒意,他乾脆撇開季歡然,回身望著雲鬟道:“這麼多年來,公然是難堪了你,跟在本王身邊兒,卻密不通風地還養著個姦夫,崔雲鬟,你當我是甚麼?”
雲鬟遽然色變,喝道:“季少卿!”
季歡然卻不看趙黼,隻望著他身後的崔雲鬟,口中道:“王爺若不信,請看此物。”說著舉手入懷,探手出來之時,掌心已經多了一枚嵌寶鑲珠的梅花髮簪。
――識於微時,阿誰老是不拘一格、與眾分歧的少女,她大抵是不知的,從最後到現在,貳心頭印著那道麗影,從未肯忘。
趙黼同她做了多少年伉儷,天然明白她的心性,當下笑道:“季卿,她害臊不肯說呢,你倒是跟本王說,讓她這般護著的,到底是甚麼了不得的人物呢?”
卻聽趙黼問季歡然道:“公然……是你?”
頓了頓,悄悄地女聲又道:“王爺,既然已經問過了,能夠請季少卿歸去了罷。”這把聲音,還是恬和安靜,彷彿方纔季歡然所聞聲的各種惱羞低喘等都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