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黼心頭轉動:“因為……因為孫兒覺著大丈夫當誌在四方,蕩平天下以後,再想甚麼後代之事。”
趙世道:“如何不能說?”
寢殿內響起天子衰老的感喟聲。
晏王微驚,趙穆笑道:“又如何了,莫非不喜好兄弟們處的近麼?”
趙黼凝神想了會兒,道:“她不會。”
趙黼開初尚不明白,呆了半晌,才發笑道:“皇爺爺,你在說甚麼?沈舒窈?那種……”話到嘴邊,忙又打住,隻道:“再者那是我四嬸了啊,阿彌陀佛!我是發瘋了不成?!”
趙世雖格外寵嬖趙黼,卻不想竟能做出這類逆天之舉,一怒之下,便叫推出去廷杖。
“阿鬟,阿鬟!”他情不自禁地叫,“阿鬟……彆死,彆死。”
偌大的紫禁城中,白皚皚一片空茫,硃紅的殿閣前,飛雪襯著廷杖,場景看起來有些驚悚。
趙黼也不顧酷寒,渾身乏力之下,臉貼著地,合了雙眼。
而現在……天氣已經暗淡下來。
趙世轉頭,卻見他雙眸當中彷彿有兩團火在躍動,他本來能夠輕而易舉地將這些火光燃燒,這對他而言,易如吹灰,隻不過……麵對這般的情意,他竟不忍。
趙世本來在殿內,恨恨地看著外頭,以老天子的曆練、心性,天然也曉得這些金吾衛不會下狠手,隻不過是做做模樣罷了。
因趙黼領了金吾衛副統領職位,這些侍衛都也算是他的部下,何況夙來又跟他好,又且曉得他是天子心頭上的人,那裡敢下非常狠手,便隻高高舉起,悄悄放下,落在臀上,不過是半分力量罷了。
趙世本來還大惱趙黼胡作非為到如此境地,很想給他點苦頭嚐嚐,誰知得知這般內幕,又看趙黼公然神采發白,本來清俊的臉上也掛著灰塵,神情倦怠裡透出一點悒鬱。
趙世抬手,在趙黼肩頭悄悄地按了按,忽地說道:“有一句話你總能答覆朕,你內心阿誰……是女人對麼?”
真是混亂之極的夢境。
現在風雪滿天,幾名金吾衛將趙黼“擒”了出去,就在太和殿外打了起來。
次日,天子趙世宣召恒王進宮,將恒王告誡了一番,各種禦下不力,家奴反叛等罪名,本要他在府中禁足三個月,隻因近了年下,便出了正月再罰。
趙黼馬上覺悟,忙笑道:“皇爺爺……”
連無所不經的老天子忍不住也發展了一步,心頭如被人狠狠重擊。
他唯恐趙黼身上另有他傷不知,便叫人解了他的衣裳,又細看了一番,才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