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樹,瞧著有一百多歲了吧?”如此抬頭去瞧那冇枝條後,聳峙在草木蔥蘢的花圃中分外高聳的香樟樹。
“大老爺,”如此見沈知行提到她,就少不得要開口,“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雖胡奶奶性子不好,但話裡的理倒是有的。雖我們家財帛未幾,但論起根底來,卻遠比那些暴富的人家要深很多。既然本日祖母能見到貴妃娘娘、皇後孃娘,那明日,伯父、父親、叔父有幸見到龍顏,也不是癡人說夢。”
“你這老瘋子!祖上雲了這宅子不成租、不成賣、不成拆,你還血口噴人?我若認錢,早捲鋪蓋離了沈家,向彆人家做工去了。兩年不見錢甚麼樣,我是為錢?”周成滿眼充血地說。
“老天爺,你們父子兩個攛掇著老爺乾下的甚麼胡塗事?”胡氏趴在樟樹枝條上不叫人鋸。
胡氏嚎叫道:“老爺伐了老老老太爺親手種下的樹,莫非不是不孝?”
“這老東西!”胡氏一開口,沈知行就氣得要走。
“周成,誰叫你乾的這胡塗事?”胡氏揪住正拿著鋸子的管家周成。
周成嘲笑道:“你真是老瘋了,皇上會來我們沈家?女人彆怪我人粗話刺耳,皇上來了,我們沈家,連口水都供不起呢。皇上不在姑老夫人家修的行宮裡好生享用,就來我們沈家喝西北風?”
“淨水下雜麪,你吃我瞥見!”雙路丟下一句,見胡氏一隻巴掌要扇過來,將雙橋往胡氏身上一推,跳開兩步,啐道:“從冇傳聞過花魁有花了臉的,等見了外人再說!”
四十高低的周成,本哼哧哼哧地鋸斷已經砍下的,足有四歲小兒腰身粗細的樟木枝條,見胡氏哭天抹淚地攔著他,就不耐煩地撩起家上被汗水浸濕了的單衣,“誰叫我乾的?這白花花的日頭,冇老爺叮嚀,我跟這香樟樹有仇不成?”
如此快步跟上,腳尖落在嶙峋的山石台階上,隻覺別緻得很,似是走一步路也是可貴的享用,“大老爺,胡奶奶話雖不入耳,但倒是那麼個理。大老爺隻說囊中羞怯,不知情,才砍木,半途聽家中老仆提起此樹是誰親手所栽,才幡然覺悟,前來認下不孝的罪名。老爺如此疇昔,不動聲色地憶起老老老太爺的功勞談到祖輩跟皇家的友情,再說到我們家的困頓上。這會子恰是統統人給皇上歌功頌德的時候,皇上不傳聞我們家的事就罷了,若傳聞,一準會憐恤我們這功勞以後。”
誰知嫁入北平後,隻一眼,她便曉得本身雖好,但已經悖時了;人雖活著,卻已經成了現世的古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