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他自個兒說的,讓他識字看書,還不如一刀宰了他來得痛快。不過他勝在忠心詳確,未幾口舌,知情見機,還是很得岑二爺和岑二孃的看重,在西府一乾常隨中,也算是獨一份兒了。
岑家乃百年書香世家,族裡非論嫡支旁支,男女老幼的主子們都識字,並且貼身奉侍主子的丫環、媳婦、婆子、常隨,以及管事們,大多也識字。
林五爺接著話頭,對岑二孃道:“岑女人,我們長年在刀口上舔餬口,身上都帶著傷藥,不消去請大夫,讓苗大給他敷些藥纏個布就行。”
岑二孃看屋裡另有其彆人,目露遊移,又想著徹夜她受了怕懼,天時亦晚,那三萬兩銀票,還是等今後再抽時候出來存好了。斯須後,她悄悄點了點頭。
立柏頓時復甦,輕柔而果斷地穩穩扶著岑二孃坐到闊彆楊二伉儷的靠窗位置,並柔聲對她道:“女人彆怕,我如何也不會傷害您的。請信賴我。”
岑二孃見林五爺依她叮嚀,叫一個穿灰色馬褂的鏢師去將楊二扶起,伸手探他的鼻息。她見楊二半邊臉血肉恍惚,一顆心頓時高高吊起,鼓起勇氣,問出前麵四個字,聲音更加飄忽。
楊二嫂子跟在林氏身邊多年,也是識字明理的。隻是一步行錯,便如墜深淵。她恍恍忽惚,大抵掃了眼契書,見內容無誤,便提筆簽了本身的名字,又將右手大拇指染上硃紅,在本身的名字上按了指模。
岑二孃默了默,緩緩點頭。
那扶著楊二的灰衣鏢師彷彿見慣了這類傷,慢悠悠探過楊二的鼻息,還很有興趣地察看了一下他的傷口,淡定回道:“另有氣。傷口首要在臉頰上,隻是傷了皮肉。他倒地時撞到額頭,以是才暈死了。”
“還、還好。”岑二孃將指尖死死按動手心,鑽心的痛讓她漸漸規複明智,“我冇受傷。去看看楊二。他……另有氣嗎?”
“那勞煩諸位了。”岑二孃話音剛落,從瀕死的驚駭和被丈夫刺殺的錯愕中復甦過來的楊二嫂子,陰鷙著一張臉,狠聲大吼道:“治甚麼傷?!讓他死!這個暴虐的混蛋,連本身婆娘都要殺,讓他去死!”
為首的阿誰身著湖水藍長袍、穿玄色毛馬褂的林五爺,率先疾步來到岑二孃跟前,焦心問她:“女人,你可還好?有冇有被傷著?”
“我無礙,是楊二傷了臉。”岑二孃強扯出一抹笑,對緊緊抓著她手肘的立柏輕聲道:“你鬆些,抓得我疼。另有,我冇力量了,你扶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