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這兩年也模糊約約曉得些陶家的事,那位陶老太太倒不是個壞婆婆,隻是長年住在鄉間,脾氣古怪些。暮年卞氏也曾有過第二胎,隻是有身到六個月擺佈的時候,陶老太太病了,當時候陶縣令兄弟倆都在外頭讀書,跟前隻要媳婦卞氏一人。她為了給婆婆侍疾,累得流產了,還是個成了形的男胎,又傷了身子,大夫說恐難再有孕。陶老太太心中有愧,不敢逼兒子納小,又想給兒子媳婦分憂,以是將孫女留在身邊,讓他們兩口兒在外頭過自個兒的小日子。可她老太太見地有限,教養孫女隻教女紅,詩書不會,連官話都學不好。又束縛著孩子不讓亂走動,是照著普通富朱紫家嬌蜜斯的風俗養的。可陶縣令是宦海上的人,如果成心讓女兒嫁到官宦人家,如許的教養是不敷的。即便非論婚事,讓女兒出門寒暄,也輕易叫人笑話。怪不得陶縣令將女兒接過來兩個多月了,一向冇讓她出門,頭一回做客就是到交好的趙家二房,想必也是用心良苦吧?
趙琇還不曉得本身被安排了一個新任務,隻顧著拉新熟諳的小火伴到房間裡坐下說話。碧蓮極有眼色地奉上了香茶,陶女人喝了一口,眼睛亮了一亮,又喝了一口茶,瞥見趙琇在看她,臉頓時紅了,害臊地放下了茶碗,低下頭玩著袖子不說話。
陶女人小聲說:“我的閨名是灼華。”
張氏啞然發笑:“我還道是甚麼,本來是拍我馬屁來了。”她哈哈笑道:“若你放心,就讓孩子經常過來,反正離了不到半裡地,坐上小車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就到了。我家琇姐兒常日在家。不是讀書練字,就是幫著管家,除了族裡幾個侄女兒,還真冇甚麼合得來的蜜斯妹。若能添個玩伴,也能少些孤單。隻是你可要想好了,她外頭瞧著靈巧,實在調皮得很,主張又大,如果把你家女人給教壞了,你可彆來跟我抱怨。”
張氏便問她:“但是有甚麼難處?這兩年我老是見你思念女兒,卻又不肯接她過來。若說這邊不如大城繁華也就罷了,這幾年奉賢也好多了,衣食住行不見得比寶應差,你卻到現在纔將女兒接來,想必有原因?”
卞氏歎道:“還能有甚麼原因呢,不過是我婆婆捨不得罷了。我伉儷結婚多年,隻要這一女,婆婆內心為我焦急,又怕我們伉儷在外頭,本就事多,再帶著女兒多有不便,是以將她留在身邊看顧。本年剛巧弟婦有孕,婆婆看重得很,我們便將孩子接了過來。老爺說,聽上頭口氣,他在奉賢約莫還要再任三年,這一任滿後是不會調離的,這時候不把孩子接來,還不知幾時才氣一家團聚。孩子都九歲了,很多事再不學,就來不及了。您方纔也瞧見了吧?她的官話說得不好,我也不怕實話奉告您,她學詩書,還是當年在我們伉儷身邊的時候呢,這幾年隻學女紅去了,繡的花兒倒好,旁的卻甚麼都不會,脾氣軟,身子又弱。如許如何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