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好沉,好重,她使不上任何力量。
位於大堂正中間的燭火忽明忽暗,搖擺著詭異的光,正中心的棺材裡躺著一身姿貌美的婦人。
莫非,昨晚阿誰不是夢。
麵前女子自顧自道,身周滿盈出一股哀痛。
她有好多為甚麼。
木門俄然被推開,攜著昨夜風雨的餘溫,一老婦放輕法度上前,輕手重腳上前,目露哀痛,為餘杭擦拭臉上的臟汙。
餘杭眼睛微微伸開一條裂縫,麵前老婦肥胖得可駭,臉頰凹了出來,麵色蠟黃,雙眼渾濁中帶著淚,一雙粗手充滿了老繭,另有密密麻麻的或深或淺的齒痕,正捂著眼擦淚,枯瘦的身軀如會挪動的屍身。
另一隻手卻貼著一冰冷的東西,餘杭輕動,鎖鏈聲細碎響起。
“餘杭,這一刻起,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你是餘雨涵。”
“我,我也留下來吧,先前夫人對我們那麼好。”
梧桐樹刹時烏黑一片,混著雷聲落下,一道慘叫隨之而出,響破天涯,迴應之的隻是更大,更響的巨雷。
“采,采蓮姐姐,莫不會是夫,夫人返來了吧?”蓮香目露驚駭,顫抖道。
女子神采有些衝動,餘杭就這麼悄悄望著她。
這是餘杭聞聲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活了這麼久,奪目算計,算計的究竟是我,還是她。”
話到最後,老婦更是哽咽。
耳邊好吵,好吵,她聽不清有人再說甚麼。
一婢女瑟縮著身子,對另一婢女道。
“夫人,您如何就這麼走了呢。蜜斯遂了您,資質聰慧,但卻造化弄人,得了失心瘋。可奴婢是打死不會信賴內裡所說,蜜斯親手弑母。您走後,老爺他整日身處朝堂麻痹本身,對府裡不聞不問,幾位姨娘遣走守靈之人,偌大的國公府獨一兩個丫環為您守靈,蜜斯在府裡職位更是堪憂,整日備受淩辱,奴婢怕蜜斯撐不住啊,若您在天有靈,請您保佑蜜斯,讓她快點好起來,還您一個公道,也還她一個明淨。”
俄然,暴風吼怒而過,伴著一道淒厲的叫聲。
“弑母,失心瘋,我麼。”
沙啞如此的聲聲響起,如同凹凸不平兩物相摩擦,聲音刺耳至極。
她躺在生硬的木床上,疼痛將她驚醒。
薄唇微啟,卻發不出半點聲音,隻見白光一閃,刹時墮入一片暗中。
為甚麼。
喚作蓮香的婢女身子蔫了下去,麵露慚愧。
“蜜斯,您快點好起來吧,夫人喪事還未過,眼下您如果撐不疇昔,便是再添一樁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