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後頸金印突突跳動。她盯著鼎中浮沉的珍珠，每顆瞳孔裡都映著分歧氣象：東首第三顆映著沈墨瞳剜眼的血月夜，西側第七顆現出陸遺舟墜井的慢鏡頭，最底下那顆竟是她本身穿嫁衣對鏡打扮的畫麵。
"；哎喲，外村夫吧？"；溫九娘第四指上的頂針泛著青芒，"；咱渤海集過的是畫中曆，你瞧那日晷——"；
"；你從何時發覺不對？"；平話人俄然換了阿樵的聲音，可那張臉還是二十歲的模樣。他扯開衣衿，心口處嵌著林阿阮的護心鱗："；看看這個，是不是比你後頸的金印更燙？"；
二人奔至廣場時，石晷的晷針不知何時已補全。暗影正壓在《描骨謠》最後一句上，青石板上浮出密密麻麻的銀絲小楷：
"；看簷角！"；阿樵俄然指向望海樓飛簷。本該吊掛銅鈴的位置，倒垂著十二具冰玉棺槨。最末那具棺蓋半開，暴露半幅《血海嫁衣圖》，畫中新孃的蓋頭被海風掀起一角——腐敗的麵龐正與溫九娘一模一樣！
"；女人要聽書麼？"；平話人指尖敲擊的醒木刻著困龍紋，"；本日講的是萬積年間，陸家蜜斯逃婚投海的舊事。"；
"；砸了它！"；阿樵舉起石凳。
平話人拽著小魚撲向櫃檯。蛹群撞上楹聯時，灑金宣紙俄然排泄硃砂，將玉蟬蛹黏成"；阮"；字。櫃檯後的博古架微微震顫，那尊本該供著觀音像的格子裡，立著穿半舊嫁衣的骷髏，顱骨內開滿優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