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從霧中擲來青銅傘,傘麵缺失的三根骨刺正對阿樵、小魚與香屍女。小魚旋開傘柄暗格,內壁陰刻的《描骨謠》新篇浸血顯形:";醜時三刻,剜骨為釘。";
小魚拽著阿樵滾向槐樹殘根,蜈蚣毒液濺在青銅柱上,蝕出蜂窩狀的孔洞。十二儺麪人齊步逼近,為首者臉上的沈墨瞳麵具裂開細紋,暴露底下另一層青麵獠牙的儺麵。
";蹲下!";
半夜潮漲時分,十二艘骨舟在歸墟海眼佈陣。濃霧中隱有紅綢翻卷,蘇錦孃的笑聲混著銀鈴碎響飄來:";好戲才收場呢......";
海霧漫過青銅柱林,秦九孃的人皮鼓震得冰玉棺嗡嗡作響。阿樵用柴刀挑開棺中香屍女的衣衿,指腹按在蓮花金印邊沿:";是陸家的移魂術,這具身子起碼換過三次命。";
";因果債,肉償。";儺麪人喉間滾出金石之聲,殘剩十一張麵具同時震顫。霍三郎的蜈蚣紋從領口鑽出,在沙地爬出北鬥陣型,尾針正指老槐樹下的酒罈。
海霧深處傳來銀鈴碎響,冰玉棺殘片在浪尖拚出蘇錦孃的側影。她指尖輕點,傘骨間的蜈蚣俄然爆開,毒血在沙地蝕出八個血字:";傘成之日,魂歸之時。";
十二儺麪人俄然齊聲尖嘯,青銅麵具炸成碎片。無數銀絲從他們七竅湧出,在灘塗織成龐大的換命陣圖。陣眼處浮出半枚焦黑的玉佩,恰是當年蘇錦娘從林阿阮屍身上扯下的信物。
";接傘!";
";時候到了。";白衣女子輕笑,傘麵映出歸墟方向的滔天血浪。十二儺麪人麵具儘碎,每張臉都是曾被換命者的模樣。霍三郎的蜈蚣紋脫體而出,鑽入傘骨裂縫,青銅傘頓時重若千鈞。
";半夜鑼,五更鼓,借命人要走陰陽路。";秦九娘哼著變調的兒歌,枯指撥動鼓麪人皮。冰玉棺中的香屍女俄然折成詭異角度,銀絲從樞紐處迸射,在半空織成困龍陣變式。
";傘骨要活祭。";白衣女子傘尖點地,三百青銅柱隨樂律移位,";阿姊說,你們該還陸婉寧的債了。";
";坎位,七步。";阿樵啞聲喝道,血順著腕骨滴在傘柄凹槽。小魚旋身避開霍三郎的毒爪,靴底碾過沙地上的血符,俄然觸到硬物——是當年林阿阮埋在白螺灘的虎斑貝,內壁熒光螺語正指向槐樹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