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繃得很緊,大氣不敢喘,越不敢喘氣就越想喘,眼睛也不敢展開一下,越不敢展開就越眼皮突突地要跳起來。
厥後他們要走了,叫了啞巴外公到我床邊,說些“你要聽話”之類的話。
在啞巴外公陪我的那天早晨,它特彆叫得歡,比平常的晚叫得清脆清脆多了,有點順勢欺人的味道。
姥爹走到我的床邊,笑嗬嗬地看著我,問道:“昨晚睡得好嗎?”
顛末他身邊的時候,我感到了一陣徹骨的寒意。
不曉得是姥爹還是外公翻開了被子的一角,我緊閉著眼,一動不動。
不曉得他確切不介懷彆人叫他“啞巴”,還是他確切喜好我,每次我在媽媽的催促下叫他一聲“啞巴外公”,他都歡暢得不可,像抿了一口糖在嘴裡似的笑開了花。那是裝不出來的暢懷大笑。媽媽常跟我說,啞巴外公隻要在你叫他的時候才那麼高興地笑。
一雙手伸到了我的背後,將我從床邊移到了靠牆的內裡。然後外公和姥爹他們都走了。我聽到了他們從門口遠去的腳步聲。
從後山下來以後有兩條門路能夠到姥爹家。一條是走後門,要顛末埋了小米的瓦罐後院,路比較窄,還要走幾條田埂。一條是走前門,要繞遠一點,路比較寬。逢年過節的首要日子,媽媽就帶我走前門出來,平時則挑選比較近的路。
此次姥爹不讓我去,應當是因為小米的事情讓他的擔憂還冇有消弭。更何況我們那邊確切有小孩子不能看屍身的說法。
因為媽媽的話,我對啞巴外私有幾分好感,但每次聽到他指手畫腳地“阿巴阿巴阿巴”地說話,還是不敢太靠近他。
但是不讓我跟著去的話,我就得一小我在家裡睡了,冇人照看。
如果是平時,必定是外公怕死人嚇到我不讓我去,而姥爹輕描淡寫說冇事。“不就是死人嘛。”姥爹必定會這麼說。
畫眉村裡我最怕的人不是啞巴外公,而是“歪爹”。“歪爹”會驅邪捉鬼,因為打仗陰氣太多,以是五官變了形,眼睛鼻子嘴巴都長歪了,連肩膀胳膊後背都是歪的,走路一高一低,很不調和。有些人笑話他,便叫他“歪爹”;有些人畏敬他,便叫他“歪羽士”。歪爹的手抖抖瑟瑟的,肩膀也歪著,以是不好提筆寫字,他常常到姥爹家來叫人幫他畫捉鬼的符。之前是姥爹幫他畫,姥爹本身行動不矯捷以後,外公幫他畫。是以,歪爹跟姥爹家的乾係很好,看到我的時候固然不及啞巴外公那麼衝動熱忱,但也喜好用雞爪一樣瘦的手摸我的頭和臉。媽媽說歪爹法力高強,他喜好我的話鬼類就不敢靠近我,以是她對歪爹很好,看到歪爹就嘰裡呱啦地說一大通我的事情,完整不顧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