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作工緻便誦,意氣天然更足,但都鎖在了字麵,反倒不易讓人有感遐思。大抵是暑意蒸人,追愛春雨,前作與其說導人出境,不如說是勾民氣補閒情,但卻拙思難就,才讓人有詩外意趣盎然之感。若我能有上官秀士如此詩情,大抵也要忍不住提筆再修,精益求精。”
上官婉兒恭然起家應是,事光臨頭也隻能應下來,不敢再提這詩原作乃是永安王這一件事,以免擾了神皇興趣,隻在心中暗道一聲抱愧。
隻是在輪到遠本枝院女官時,禦正厙狄氏卻說道:“妾才情乏乏,強應不得,恐傷陛下雅興,請以上官秀士舊作代和。”
“前作意趣活潑,那麼後作就乏於可賞?”
雨前不見花間葉,雨後全無葉底花,工緻是工緻了,但正如神皇所言,俗景陳列,機器平常。上聯首句蕊與葉的辨彆,就在於入不入心,能入方寸者則必動聽,情之所起,又那裡是詩工斧鑿能比得上的。
聽到神皇這一番點評,上官婉兒心境已是一震。在場不乏女官也參與前日會商,特彆那名代吟的女官聽完後,已經是忍不住擊掌讚歎起來:“上官秀士一題兩成,妾更愛前作,苦於拙思不能揀辭嘉讚其優。神皇陛下妙言點詩,妾才知所愛花間細蕊。”
如果說旁人的點評還不能壓服上官婉兒,那麼神皇這一番評價,則就真的讓她無言以對。不但僅隻是因為害怕神皇的身份權焰,而是對神皇的觀賞程度發自肺腑的傾慕崇拜。
“上官秀士詩情高雅,宮中俱知,有所出必佳作。我又如何敢矯飾批評,隻是感覺較以後作,前作更妙趣活潑一些,仿是身在此中,雨洗氣新,蝶舞清冷,彷彿暑夏炎熱都被帶走幾分……”
不過直堂人來人往,上官婉兒也耐不下心作更加精美的砥礪,但就她本身看來,這一首改詩不管形製還是韻意都要小勝永安王前作,且冇有粉碎太多前詩的趣致,也算尚可。現在卻被幾名女官眾口一辭的以為前作優於後作,心中多多極少生出幾分爭勝的動機。
目睹上官婉兒行出去,一名女官拍掌笑道。看那神態語氣,這稱呼乃是雙關,既在號召上官婉兒,也是讚美她的才情:“偷覽新作,秀士勿罪啊!”
現在聽到神皇點評,這才感遭到那種昂首看花、細蕊清楚的意趣,遠遠不是廊下遠觀繁花似錦、鬥豔奪葉能比。
上官婉兒順手接回紙箋,不動聲色的問道,一時候倒是忘瞭解釋詩作所屬。她低頭又看了一遍本身的改詩“雨前不見花間葉,雨後全無葉底花。蛺蝶繁飛過牆去,卻疑秋色在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