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和可汗、阿茹娜公主,皇上有請。”那內監含了一絲奉迎的笑意,躬身相迎。孟和汗微一點頭:“有勞公公。”又轉頭對阿茹娜打了個眼色,表示她即將麵聖,必須謹言慎行。
“此女...莫非就是汗王的掌上明珠,本年幾歲了?叫...”天子仍帶了慵懶的調子,嘴角微微揚起,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阿茹娜心中一驚,心想:這天子一開口便探聽閨閣女子的環境,當真孟浪。
天子彷彿提了興趣,饒有興趣地說道:“噢?公主懂漢學?”未等孟和汗或阿茹娜作答,他自顧一笑,說道:“是了,方纔公主存候的時候用的是漢語。如此,朕便要對公主考上一考,孟和汗,想必你不會介懷吧?”
進得德政宮,“咿呀――”一聲,那厚重的殿門遲緩翻開,越來越多的陽光湧進殿內。
阿茹娜雖貴為汗王公主,自小錦衣玉食,住著最華貴的帳包,不過她鮮見高山而築的房屋,若說見過,亦隻是從漢人的畫作中窺見一斑。
孟和汗旋即辯白道:“皇上謬讚了,臣與小女乃草澤豪門之屬,若非蒙先皇隆恩,豈料得征鳳鸞之瑞。得意婚配,臣重金禮聘漢儒作西賓,漢家閨秀之學問和芳儀,皆令小女一一習得,何嘗敢有半分懶惰,以期令小女之陋質不至屈辱漢家皇室的尊儀。”
這日,她與孟和汗先是乘軟轎進了宮門,沿著紅牆綠瓦被抬著走了老遠,在某一處下了轎,又跟著內監的引進,轉過一道道白玉雕欄、描金精雕的香木連廊,顛末一座座鱗次櫛比的宮殿,穿過十數座鬥拱交叉的橋梁,皇宮大內的鎏金翡翠、巍峨都麗,看得她目不暇接,心馳神蕩,心中既是畏敬,又是讚歎,逐步地她的心機全丟失在這些雕欄畫揀、瓊榭朱樓裡。她垂垂想起疇前學過那樣多的漢詩文,描述的是修建之絢麗,皇室之豪華,總不能與身處的蒙兀帳包所類比,覺得詩文誇大實在,現在一見到這漢宮的瑰麗,那些詩文便躍然腦間,感覺詩中所述涓滴不假。
阿茹娜聞言馬上跪下,垂低頭去,一顆心彷彿要從口中蹦出,“臣女衝犯聖駕,罪當萬死。”
阿茹娜道:“皇上心機精密,臣女亦不瞞皇上。這句詩文並非西賓先生傳授,臣女之以是識得,乃因漢使下聘當日,同時轉贈了世子交托的一枚同心結,並有紅葉書箋一片,其中便有這句詩文。”
孟和汗正遲疑著是先稟告政事抑或將喪事呈報,卻聽得天子發話,不由一怔。他素知這年青天子不過二十五歲,但城府極深,平常喜怒不形於色,言談又怪誕不經,不太短短數年,很多先皇期間建立的強大翅膀都在他陰晴不定的談笑間被一一毀滅。每想及此,孟和汗不由後背一涼。此時現在,他唯有謹慎作答:“回皇上話,臣的小女孛爾隻斤氏,蒙兀名喚作阿茹娜,意為“純粹”之意,過了蒲月初十便十八歲了。”微一沉吟,他再道:“小女生來吉利,她出世那日,臣贏了一場敗仗,薩滿批算她主平和安寧,臣送女入中原,與連王世子結婚,願將平和之氣帶入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