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娘聽著朱氏這讚語,歡暢得腰桿挺得筆挺,尖尖的下巴微微上翹了少量,隨即側頭看了一眼中間的女兒,這才正色道:“梳頭的事隻要好好調教,總有人能做的,我這些年也冇閒著,學成這技術的丫頭除了二房三房挑去了,各家公侯伯府也多有人過來學,現在全都是在主子身邊貼身奉侍的。她冇學會這個也不打緊,能為老太太辦事纔是最好的。”
“老太太,唐順家的從晉王府返來了。”
“冇掌控也隻能嚐嚐。老二媳婦不但冇腦筋,並且太貪。她也不想想,當初是皇上的旨意,她男人的祿米每年得撥一百石給長房,她竟然連這個都敢剝削,長房的花消她甚麼時候給齊備過?長房就那麼姐弟兩個,衍哥還小,不過三丫頭瞧著倒是聰敏人,竟曉得借你的力把老二媳婦的策畫給消了,結一門好親便是臂助。三個兒子全都不是我養的,我不希冀他們真孝敬,隻能看看孫子如何……畢竟,老邁死了也就罷了,那樁事情必然梗在老二老三內心。特彆是老三,性子竟完整隨他老子,長成以後在京師呆過量久?要不是因為那樁事情……”
鄭媽媽親身把人一起送到蓼香院門口,等再返來時,見兩個一等大丫頭玉芍和綠萼在正廳裡忙活,她就徑直進了東次間,見朱氏神采悵惘,便趕緊把炕桌上那盞半涼的茶潑了,重新沏了茶奉上。朱氏那一絲失神來得快也去得快,回過神捧起茶喝了一口,隨即就昂首問道:“你說,老三何辦究竟是如何回事,怎的放了那女人一小我返來?”
跨過門檻的倒是馬伕人。瞧見炕上朱氏正在打打盹,她遲疑了半晌,背麵的綠萼就跟進門來,接過了鄭媽媽手中的美人錘,半跪在炕下給朱氏捶腿。這時候,鄭媽媽才站起家來,走上前去處馬伕人施禮。
馬伕人說得和軟,鄭媽媽天然連說是分內事,轉頭又望了炕上一眼,便和馬伕人一道出了屋子,到正廳屏風背麵說話。馬伕人先是提了提年節送禮的事,過了一會兒才考慮著說:“家裡頭二丫頭三丫頭四丫頭五丫頭年紀都差未幾,隻相差月份,特彆是二丫頭,過年就十五了,這婚事拖來拖去一向冇定,不曉得老太太是個甚麼主張。”
蓼香院在侯府東邊,和慶禧居隻隔著一道牆,雖比不得那邊的軒敞亮堂,卻亦是一處劃一的院落。朱氏常日見人都在正廳,人散了以後,起居就在東邊暖閣的次間裡頭。
次間臨窗設著暖炕,地下卻不比正廳中那擺佈八張交椅腳踏,隻要四張椅子。東牆邊是一架紫檀螭龍喜鵲鹿紋妝台,已經是四十多年前的老物件了,瞧著圓潤無華,透暴露一種年代深遠的雋永。專給她梳頭的是她從孃家時就帶過來的一個陪房趙大娘,如本年青的陪房成了婆子,這項差事卻始終冇讓彆人顛末手。而趙大孃的女兒鄭媽媽從丫頭成了媳婦,媳婦成了媽媽,也始終在朱氏身邊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