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製止小麥旺長,屈鴻儒吆兩端騾子,套上石碾子在麥田裡碾青,騾子舉頭挺胸走著,石碾子帶起一層灰塵,屈鴻儒的身上、頭髮上、鬍子上眉毛上全數沾滿了黃塵,隻要兩隻眸子子還在轉動。早晨回到家裡老婆提一桶熱水順頭澆下,流到地上的黃泥糊糊讓人看著發悶。夜間一小我睡不著,泡一壺茶,一邊喝一邊想,這是不是一場大的災荒的前兆?
白叟恰是屈克勝老先生的遺孀,屈福祿的媽媽。白叟抬開端,也認出了鴻儒,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鴻儒,年槿(方言,相稱於災荒)來了。幾個月不下雨,這天熱得日鬼。現在的人一滿瞎整,不種糧食種大煙,來歲再看,一鬥金子換不下一鬥穀!”
進入古曆八月以來,鳳棲乃至全部陝西每天豔陽高照,萬裡無雲,已經兩個月天冇有下雨。不過這涓滴也不影響秋收,對割大煙最無益,十月的氣溫比往年高出很多,罌粟花兒開完頭茬開二茬,往年十月已經進入割煙的尾期,但是這一年罌粟花兒總也開不敗,田裡的大煙總也割不完。人們已經風俗了利用紙幣,感遭到紙幣比袁大頭便利。集市上的小麥固然很貴,但是仍然在人們能夠接受的範圍以內。淺顯老百姓拿上紙幣到商店裡買貨,商店裡把紙幣跟銀元不異對待。疙瘩和薑秉公收買大煙再也不消騾子馱著銀元,而是把紙幣往身上一揣,既輕鬆又便利。
出了北城門往西走十裡,就到了橋莊。遠遠看去麥田裡騰起一條黃龍,屈鴻儒就迎著那黃龍走去,公然是屈福祿在耱地,耱地跟碾地的結果一樣,不過耱地人支出的勞動強度更大。看那屈福祿站立在藤條編織成的耱上,如同騰雲駕霧,整小我被黃塵包裹,如同披上一層厚厚的盔甲。
誰曉得李明秋毫不介懷,說出的話噎人:“親家,不是我李明秋吹牛逼,一鬥金子一鬥麥,我也能吃得起。”
算了,還是起首管好本身的事。兩戶殷實的人家都有存糧,即便三年不收也餓不死人,但是民國初年那一年的災荒影象猶新,僅僅一季莊稼未收,饑民們湧進豪紳宅院內肇事,有些人家被洗劫一空。災荒年間,誰也難以獨善其身。
倆老哥籌議了半天,還是把糧食藏在地下保險。地下藏糧最好的體例就是多買幾十條大甕(缸),糧食裝進甕裡不輕易受潮。因而兩人商討,在鳳棲買大甕隻能買一少部分,買的多了輕易引發彆人的思疑,乾脆吆上馬車到鄰縣趕集,儘量多買些大甕返來,操縱冬閒時候多儲備一些糧食,以備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