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現在目下，六十多歲的公爹懷裡抱著三十多歲的兒媳。老馬善解人意，站在那邊用嘴啃著樹皮，竹葉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躺在公爹的懷裡。鐵算盤昂首看天，看那太陽鑽進雲層裡，滿天下灰濛濛地一片，遠山嶙峋，暴露著灰色的脊梁，樹跟樹的間隙，長滿柔嫩的莎草，鐵算盤終究經不住兒媳婦那痙攣著的嘴唇的引誘，把本身那張掉了牙齒的老嘴壓在竹葉的嘴唇上，做一個深呼吸，感受中彷彿吞進一枚熟透了的柿子，甜得有點透心。
但是竹葉並不熟諳去郭宇村的路，傳聞那邊離縣城八十裡山路，誰送她去郭宇村？兒子跟丈夫必定靠不住，公爹年紀已大，隻要找本家哥哥李明秋商討。李明秋也說得很客觀，他說現在鄰近過年，普通農家過年前不走親戚，過完年正月李明秋承諾送弟妻去郭宇村。但是竹葉讓那一場惡夢攪得神魂倒置，不見到女兒內心就不結壯，無法當中竹葉隻得懇求公爹，讓鐵算盤送她去郭宇村女兒家走一回。
竹葉俄然又撲向鐵算盤：“哥吔，你再抱抱妹子，在你的懷裡妹子感受袩和（方言，舒暢）”。
竹葉早晨做了一夢，夢見本身的女兒李娟被一群野狼圍追，她哭喊著醒來，瞥見憨憨丈夫跟兒子仍然在熟睡。竹葉用力拍了拍本身的腦瓜，眼角上仍然逗留著眼淚，明曉得那是南柯一夢，卻從骨頭裂縫裡往外冒著寒氣，算起來女兒出嫁已經幾個月了，幾個月中間李娟隻回了一次孃家，竹葉卻一次也冇有去過女兒家，驚聞女兒公爹郭善人已經歸天，還瘋傳半子郭全中本不是郭善人親生……她決定不管如何也要去一趟郭宇村，看看本身的女兒究竟餬口得如何。
竹葉看著天上飄起了零散的雪花，悲慼地說：“兒子和男人都是憨憨，我要產業跟誰過？爹呀，你既然*過兒媳，就容兒媳叫你一聲大哥”。
鐵算盤不由自主地把兒媳攬在懷裡，一邊撫摩著兒媳的身子一邊說：“娃呀，記牢，在人前我還是你爹……”
那匹棗紅馬年齡已高，看起來誠懇了很多，馱著竹葉慢騰騰地在官路上邁步，劈麵刮來的風不再凜冽，誰家煮肉了，氛圍中彌散著一股濃香的肉味，鐵算盤用不了多久便趕上了竹葉，從提籃裡拿出兩個包子遞給竹葉，竹葉伸手去接，不謹慎打了一個趔趄，從頓時跌下來，鐵算盤立馬把兒媳婦緊緊地抱住。
鐵算盤打了一個噴嚏，擤了一把鼻涕，老眼墮淚，他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竹葉，那該死的馬兒跑歸去了，我們明天去不了李娟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