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無言，半晌後道：“殿下竟還記得此句……臣幾近忘了。”
然後。
帝師道：“臣另有幾句話。”
“可惜世人不知你究竟做了何事，最該為你存亡的人罵你如煬帝厲帝，是否誠為好笑？”傅聽歡道。
十七歲的蕭見深與二十歲的蕭見深幾近無有不同。
方纔融雪的淺笑還不及因東風而綻放，就再次殘落。
他道：“教員當知，孤既作此決定，便容不得曉得事情而心胸反對者。”
殿宇內聲音俄然被一隻無形的手拽住。
因而傅聽歡便道：“那想必你十七回朝那一次，‘京中血流成河’也有其曲解之處了？”
此時耿夜深深，寂然無言。
傅聽歡並無甚麼感受。他隻要一點迷惑：“為何？你當時候回京，天子已然落敗於皇後之手，你也想必已能坐穩皇位……為了立威？為瞭解除異己？”他核閱著蕭見深，感覺彷彿有些能夠，又彷彿有甚麼不對的處所。
“我並未因憐憫做最後，亦不需因回報做最後。”蕭見深道。
“教員說此話之時何不看孤之臉？教員可曾記得最後給孤安插功課時所寫的開篇？”
站於蕭見深麵前的帝師沉默半晌，去頭上烏紗說：“此事臣不敢苟同。”
“傻聽歡，你覺得測量天下田畝之計是一件多麼小的事？能夠重新到尾，悄無聲氣地就做好了？”蕭見深說。
正中的寶座上空無一人，左邊垂簾以後卻約略有一個嬌媚又端肅的身影。
“……是。”傅聽歡如此說，“你不過因為均衡之道。”
蕭見深的目光落在帝師臉上。
“教員說孤對百姓憐憫過火，乃至於失了定奪……孤之心，實在未曾如此。百姓在孤之心中與野草無異，百官與地主在孤之心中與藤蔓無異。若野草纏縛藤蔓之身軀使藤蔓伏地，野草該殺；若藤蔓掠取野草之朝氣使本身肥大，藤蔓該殺。孤認同教員之言，均衡之術，乃帝王心術。教員卻未見認同孤的均衡之道。”
帝師道：“臣知。”
外界哄傳蕭見深十三那年就已心機陰暗一舉竄改天下乾坤，實則對方不過路過家門回家拿了一件衣服。
半晌後，他很輕地“唔”了一聲。
蕭見深又問：“教員可轉意轉意了？”
蕭見深說：“可。廷杖之下，具為誠臣。”
然後這些被一道聲音突破了，是蕭見深的聲音：“……孤隻曾與一男人東風一度。”
“但是那些不識筆墨不知禮節的凡民又懂甚麼？”帝師奮聲爭論，“臣不反對殿下措置此中一部分的人，也不反對殿下終究將地盤還與百姓的弘願，但殿下切不成操之過急，昔煬帝修建大運河之成果，史筆錚錚，殿下莫非一點經驗都不能接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