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三娘揀了半日,看到窗外陰沉沉的,她停動手裡的行動,又問彩雲:“夏季穿的厚衣裳也該找出來曬一曬了。”

“宮裡如何樣了,天子難不成真的駕崩了?”顧三娘抬高聲音問道。

顧三娘聽到王銀鎖說她肚子裡懷得是個哥兒,本來有幾分欣喜,隨後又聽他說哥兒福薄,不免有幾分憤怒,她剛要啐他幾口,泥塘裡的水牛俄然冒死掙紮起來。

顧三娘想了一下,她又問:“接下來誰做天子呢?”

顧三娘摟著禦哥兒,她悄悄拍著孩子的後背,始終冇有開口說話。

起了這麼大的火,她們隔側重重宮殿都能聞到燒焦的味道,宮裡數不清的宮女寺人,大抵又有很多人要死於非命,想到這裡,孫氏雙手合十,冷靜唸了幾聲佛號。

府裡幾位管事們早已得知宮裡失火的事,隻是誰也冇有多問,此時天氣已亮,有旺家的問道:“早餐已備好了,幾位奶奶是先用飯,還是先回屋安息。”

柳五婆給顧三娘添了一碗飯,說道:“這些事自有內裡的男人們去操心,奶奶儘管好生養胎,小哥兒再過不久就要落地,過個三年五載,府裡必定會越來越熱烈。”

柳五婆也跟著點頭,吉昌公主嫁進蔣府多年,跟著她春秋越來越大,如果再擔擱下去,隻怕更不好生養孩子了。

顧三娘她們這些女眷們直到天氣濛濛發亮時,才被奉告能夠出宮回府,這一整夜世人都是精疲力竭,萬福宮那邊的景象還不得而知,幸虧臨走前,有個小寺人悄悄來找顧三娘,說是沈拙給她帶話,叫她不必牽涉,他諸事都好,比及公事打理好了,自會歸去。

顧三娘內心正不安閒呢,便點著頭,她一邊揀著佛豆,嘴裡一邊念著佛號,希冀能給肚子裡的孩兒積些福壽。

顧三娘感喟說道:“昨夜這場大火燒了那麼久,不知又死傷了多少性命呢。”

顧三娘回到屋裡後,不由自主的舒了一口氣,她簡樸洗漱一番,喝了一碗米粥,便進屋歇下,可她雖說倦怠,剛一閤眼,腦筋裡就昏昏沉沉老是不得安寧,好不輕易等她迷含混糊睡著了,又恍忽做起夢來,竟夢到了她先夫王銀鎖,隻看他坐在泥塘邊,手裡牽著一頭大黃牛,那大黃牛臥在泥塘裡,尾巴不時甩幾下,泥點子濺了顧三娘一身。

顧三娘記起昨日沈拙說要送她們出京避一避的話,又道:“衣裳曬好了就打包收起來,省獲得時要走時又慌亂找不著。”

顧三娘望著他,問道:“那你托夢給我是為了甚麼,莫不是銀錢不敷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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